路上的时候,郑绥再着急,郑纬也不曾加快速度,而是慢悠悠地前行,仿佛他们不是为了公差,而是旅行,桓令姗因是小孩子,又是去见父亲,五兄又喜欢逗她,走走停停每日见到的景致皆不同,却是十分开心。
亦不知疲倦。
还是小孩子好,长大就无趣了。
到了后面,郑纬实在瞧不得,郑绥忧心忡忡的模样,遂硬着心肠说:“要是黑头真出了事,那是他桓叔齐无能。”
“你可以不信安常,不信阿兄,总不至于,连桓叔齐都不信吧,他经营徐州城,少说也有十年,不可能没有后手。”就像荆州,虽然此刻落在桓裕手中,但袁纲经营荆州十余年,又岂是他轻易能掌控住的。
这也是为什么,桓裕攻下荆州城,对城中的安西将军府,秋毫无犯,为的是能有转环的余地。
大家都是人精,又怎会把事情做绝。
留予方寸地,日后好相见。
士族间的争斗,至少会留下一层脸面,不会完全撕裂开来。
听了五兄这样重的话,郑绥顿时面红耳赤,只觉得万分尴尬,此刻倒是彻底安分起来。
抵达荆州时,已到了这一年的年末。
今岁,时局不稳,哪怕到了荆州,这样的大城,也寻不到半丝年节的踪影,边境上的东线与中线,大楚和北燕的交战,一直不曾停歇。
天寒地冻,双方伤亡惨重。
目前,北燕没有任何要退兵的迹象,大楚还在艰难支撑。
短时间,战局不会变动。
郑绥他们进入荆州前,就下起了大雪,这雪,到他们入城后,都不曾停下来,雪花飞舞,一直持续到第二年的人胜日。
正月初七,雪停初晴。
或许,今年会有个好年景。
“……前线的战事,你比我更清楚,我也不想多说,是战是降,全由你决定。”
“你不用激我。”
桓裕冷着一张脸,说道:“他袁仲宣要是真的心中无私,此刻就该待在豫州城,而不是齐国公府,他建康城外,留着三万人,不就是为了防我。”
“你要荆州,他要天下,你们并不相悖。”
桓裕冷笑,“的确不相悖,但他的要求,也太过分了。”
“我并不觉得。”
郑纬极力否认,“荆州刺史永远会是桓家人,是不是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真的想来过鱼死网破。”
“你要真这么想,就当我没来过,我立即带十娘和阿迟回临汝。”
桓裕听了这话,只觉得眉心一跳一跳的,“你要走,你自己走就好。”
“桓大将军,你有你的家业要收,有你的功业要建,这些我管不了,但是我却不想十娘跟着你,天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这也是为什么我阿耶当初反对这门亲事的缘由,她是我阿妹,作为父兄,我们只希望,她一生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