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怎么说,不过是又开了一堆的药,今日早上喝药的时候,我还和你大兄说,要是我像你这样,喝不下药,估计这病就不用治了。”
“谁说我喝不下药。”郑绥脱口反驳了一句,对上李氏打趣的目光,仿佛在取笑她当年第一次喝药,全吐在李氏身上的事,不由抿嘴一笑,侧身靠在李氏肩上,“阿嫂,那都是从前小时候的老黄历了。”
“行,不提从前了,”李氏伸手揽着郑绥的肩头,“我旁眼瞧着,十四郎的性子好,想来以后也不愁没人哄你喝药。”
郑绥一听这话,脸一下子涨红起来,高喊了声“阿嫂,”语气十分不满,微微撅着嘴,“怎么好好的,说起这个做什么。”
“好,不说。”李氏瞧着郑绥臊得慌,忙地打住。
这一年多来,她瞧着郑绥和十四郎相处得极好,心头也越来越放心,和桓叔齐的事,总算是过去了。
谁还没有年轻过,那不过是一段年少时光罢了。
说起来,当初她和郑经提起,让郑绥和王十四郎接触一段时日,郑经曾犹豫过,只是她一力劝说试一试,郑绥当时的精神状况很糟糕,郑经极为担心,才勉强答应。
如今这样的结果,想来郑经也是满意。
“对了,今年过年,王十四郎要回晋阳,过几日就走了。”
听了大嫂李氏的话,郑绥随口一问,“什么时候走?”
晋阳在北方,如今天气已经这么寒冷了,越往北走,只会越冷,这会子都还没有出发,再迟些,冰天雪地的,路就会更难走,想在小年前,赶到晋阳,怕是来不及。
“过几日,等你过了生日,再起启程。”
郑绥轻啊了一声,摇了摇头,“又不及笄,提前出发,或许能早点赶到晋阳,现在往北地的路,又不好走。”
“你大兄也这么说,只是熙熙,他既然有心,我们就别辜负了。”
郑绥实不知该如何接,对上大嫂殷切的目光,只好应了声,“知道了。”
晚上的时候,郑绥起身告辞,看了眼跟进来的大兄郑经,临走时临时起意,附在阿嫂耳边说了句,“阿嫂,我可听阿一说,阿兄还常喂阿嫂吃药。”说着,瞧着大嫂李氏脸色瞬间一僵,忙地跑出了屋子。
最后,听到李氏气急败坏地说了句,“都是你。”
满是嗔意的口气,令郑绥会心一笑。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虽早已入夜,但雪光使得外面很是亮堂,便没有提灯笼。
出了院子门口,郑级正碰上候在外面的王猷。
高高瘦瘦身材,站在雪地里披着件鹤氅,雪光映照下,目若点漆,脸庞白晳,整个人看起来仪姿俊逸,风雅清华。
“还在。”郑绥轻道了句。
王十四郎颔了下身,淡淡地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这一年半以来,早已养成的习惯,不约而同地转身,往湘竹馆而去。
原本以为,该是一路的安静,到底郑绥先开了口,“听说你要回晋阳了。”
“过几日就走。”
“什么时候回来?”
“近期内大约不会,朝廷又发了征辟令,崔中书监来信,让我开春去平城。”王十四郎口中的崔中书监,就是郑绥的外祖父崔寔,现今平城朝堂上的中书监。
这件事,下午的时候,大嫂李氏并没有和她说,故而,郑绥听了,倒是一惊,停住了脚步,“是外祖父让你去的。”说着,转身踢了下脚下的雪,“我也好想回平城。”
“等你出了孝期,可以去平城探亲,那时,我也应该会在平城。”
郑绥听了这话,回过劲来,脸上有些许臊热,没有吱声。
又听王十四郎道:“我还从没有去过平城,和我说说平城吧。”
平城。
郑绥只觉得记忆近在眼前,又觉得遥远,“平城民风剽悍,女郎们都喜爱出门骑猎……她们最喜欢美男子。”说到这儿时,转头上下打量着了一下王十四郎,“我还真担心,你去了平城,会让那些贵女们抢去做夫婿。”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