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恩人大婶转向发现她们并且连忙走过来迎接的傅织书,示意严匀匀一眼,三人便算确定了身份,一同回到肉摊前。
严匀匀收回四处游走的眼神好奇的望着傅织书,心中继续发表第无数次的相同感慨——啊,这姐们儿长得,怎么说呢,好英伟啊!脸上挂着一丝见生的紧绷神色,眉眼看起来奇怪的憨厚,算是长得很有这个地域的女人特征吧。而且干的还是屠妇这个职业,不管屠夫屠妇,在她的意识里都应该长得沉若高山,雄壮无比啊!
眼前这个并没有那种粗犷感,还算亲切?严匀匀调整一下心态,微微仰头笑着问好:“你是傅小姐吧,我叫严匀匀,今天来上工的。”
“呃——你好。”
傅织书在知道她这么个人时,心中对她的年龄定位一直是“姐姐”,此刻见到真人,只觉得表舅姑说她看着与润儿一般大都是客气了,若是从女子的角度来看她,分明也就十三四岁的身貌。因此一句尊称“严姐儿”是如何也喊不出来,支吾起来显得更加有些不善口实:“我叫傅织书……”
其实严匀匀十分无辜,她是南方人,个子不高,好巧不巧的长一张嫩娃娃脸,看起来可着劲儿的小。她不知道自己在傅织书心中的地位一下从姐姐变成了妹妹,只是见她好像不知怎么接话的憨实样,抬头扫了眼整个菜市的大环境,再次主动开口:“你这里很忙吧?”
傅织书点头:“偶尔是有一些。”
救命恩人大婶听她们两个陌生姐妹一人一句,不知该如何较快熟悉起来,自己杵在这里只会增添更多不便,便笑着说:“严姐儿,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就在大侄女这里留着,你们年轻人也熟悉得快。你叔还叫我买些菜籽回去,这就先走了。”
对于这个救了自己还收留自己许多天的大婶,严匀匀心中十分感激,而且她是自己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人,难免生出了一丢丢莫名的依赖感情。此时要和她分开留在一个更加陌生尴尬的地方,心中顿觉茫然无依。呐呐道:“大婶不吃了午饭再走么?”
她却忽略了,哪里有午饭吃呢?即使有饭馆,她也没钱请人家吃一顿。
大婶习惯了严匀匀的“小男儿样”,安抚的拍拍她手臂,劝道:“严姐儿,你在这里好好干,哪天我赶镇子便来瞧你。”
严匀匀如何不知道自己已经麻烦大婶儿很多了,抬了抬额头,收起不舍低叹道:“好,您慢走。”
傅织书听到严匀匀说留午饭那一刻便要打算站出来请她们到家中去正经用饭,只是没及出口大婶就笑着离开,她万分不好意思,急得连忙切了一大块猪肉追过去,道了许多声“谢谢”塞到她手里,坚持把人送到菜市口才回来。
严匀匀还呆呆的站着,看到傅织书一个人回来,两人互望一眼,无言而陌生。
傅织书也觉不大自在,见严匀匀言语举止不像一般粗鲁女人,在原来打算好好对她的基础上又再客气几分,静默了片刻,推过一把擦得干净的木凳到她腿边去,请道:“严…小姐,你坐吧。”
“谢谢。”严匀匀走了近两个时辰的路其实早也累了,正觉站不住呢,有个凳子,当然点头道谢顺势坐下,反正她从来不假装客气。
傅织书仍旧局促的站立,正想跟她再说些什么来缓解彼此尴尬,摊前却出现一个胖壮的女人要买五花肉。她赶忙转身过去敲定了要哪块,随手勾起来抛在案板上,手起刀落过入秤中,口中算出“二十三文钱”,绑好了倾身放入对方菜篮中,整个动作熟练呵成。
那女人付钱离去,傅织书想到严匀匀在后头干坐,连忙转身恰见她睁起明亮的眼睛,张口称赞道:“你好厉害啊!”这种技术,得练多久哇?
傅织书为人实在,常被长辈夸赞不在话下,可今天意外地被这样个小姐姐简单的说一声厉害,忽然有点不知该怎么答,噎了噎喉咙低头道:“……不,我做惯了的。”
无心的一句话,却道出了两人之前完全境遇不同的生活。
严匀匀默然片刻,心想这里的女人们虽然占据强势可真不和人自来熟!听过救命恩人大婶的介绍,明了自己其实是比这个年轻屠妇还足足大了三岁,呃,她也不打算看着长相反而吃亏的去称呼对方为“姐姐”呀!
没有其他更好的出路之前,她必须得在这里工作。拿出现代人的大方,严匀匀手中拢着耳发,决定从第一步开始熟悉:“织书,我可以这样叫你吧?若是不介意的话,你也叫我匀匀怎么样?”
虽然两人的确还没熟到那个地步,只要她长住她家,这该是迟早的事情。
素日里耳中能听到的称呼不是“小傅”就是“傅姐儿”,一个屠妇却偏生取得个有点子文雅气的名字,好像几乎没被人正经叫过。突然从一位美丽女子嘴里软软的唤出来,竟有了别样的味道。
傅织书耳根处竟然微微一红,其实她日常与人相交不算特别认生,心里自是十分愿意和严匀匀快些熟悉亲近起来的,毕竟早已认真怀着做一家人的心思。现下没几个客人,而对方主动开口示好,她便拉了条凳子在对面坐下,出口时还是有点忍不住不好意思的囫囵:“匀匀……你从那么远来,还没吃午饭,饿了么?”
不说还好,一说饥饿大神竭力召唤,同时还有点渴。严匀匀瞧了瞧傅织书友善的神色,见她果然如大叔大婶他们所说那样对自己十分客气,抬起明眸笑了笑,放松下来对她不再刻意虚礼,实言道:“是的,我确实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