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是敬东和王秀儿的长子,是刘老爷子第一个重孙,自从得了这个重孙,刘老爷子就把一腔心思都放到重孙身上。再也不管家里的事情,一门心事的照顾重孙。
因为老宅没有长辈,王秀儿坐月子的时候是刑氏亲自过去侍候的。所以刑氏待大郎犹如亲孙子一般,一听到他哭夜就急忙过去了。
雪梅听了这话,站了起来,满屋子找白纸。
“姑娘找什么呢?”无邪忙问道。
“找张好一些的白纸,剪个小人。”雪梅在她的小书桌旁翻了翻,找出了一张比较厚的宣纸,“就它了。”
说了这话,便坐回了拨步床边,拿起剪子仔细的剪了起来。不一会,一个小人便在她手下成型。
雪梅以前曾听过一个说法,若是家有哭夜郎就让孩子的姑姑剪个纸人,在子时将这纸人头朝里、腿朝外,放在小孩睡觉的炕边地上。然后,从灶坑里铲一铲子灶灰来,倒在纸人上,用盒子扣好。
第二天打开盒子,要是纸人烧着或者烧没了,孩子就没事;要是纸人儿没烧着,要打发人往纸铺请“白马先锋”。
“白马先锋”是一张穿着官服骑着白马的神仙图,这“白马先锋”请回来后,在孩子炕前的桌子上供半晚,待到子时焚烧,意思是神灵骑着白马去追孩子的魂魄去了。
她不知道明朝时有没有这个说法,不过有备无患。
随便披了件鹤氅穿上雪屐,便招呼着无邪和雨燕出了门。
南河村被掩埋在一场大雪之下,四周白茫茫的。乡间小路两旁的树枝挂着长长的冰棱,雪梅伸出手去,随手一扯,便带着整树的枝条,发出哗哗啦啦的声音。她穿着鹤氅,这时便将身子一缩,整个缩到鹤氅之下,感觉着有冰棱和雪块砸在背上。等到这一阵过去后,便站直了身子,将鹤氅抖上一抖,跑回了无邪和雨燕的身边。
“大冬天吃冰棱,这才过瘾。”雪梅笑嘻嘻地。
无邪和雨燕也是小孩子脾气,一人伸手接了一个,放在嘴里咬得嘎蹦直响。等到三人走到老宅门口时,满头满身全是树上飘落的雪花,嘴唇冻得乌紫乌紫,哈出来的都是凉气。
“这不省心的哟。”饶氏刚从王秀儿院子里出来,往前院来拿东西,看到雪梅欢快的跑了过来,顿时立起了眉毛。
“瞧瞧你站没站相儿,坐没坐相儿,跑这么快做啥?早就和你母亲说让你裹脚裹脚,就是不听,跟一阵风似的……”
“奶,路上没人看到,这会都在家里猫着呢。”雪梅笑着走上前,冲着饶氏福了一福。
看到福礼还算规矩,饶氏这才满意。
“以后你就是少奶奶了,万不敢像现在这样。旁的不说,就单说叶家的姑娘,那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你天天和人玩在一处,咋就没学来她的规矩?”
饶氏训了半天,才发现雪梅嘴唇的异常,再看了看她身后跟着的两婢,立刻炸了毛。
“你是不是路上偷吃冰棱了?”
饶氏一教训起人来就跟豌豆大战似的没个完,雪梅急忙吸引她的注意力,“奶,我咋听见大郎哭了?你听见没有?”
一提到重孙子,饶氏表情紧张了起来,侧身听了听,却没有听见什么。
雪梅一脸的严肃,“奶,定是大郎哭了,我听得真真的,那啥,我先去看看……”说了这话,一溜烟的往内院跑去。
“别跑,要慢慢的走碎步……”饶氏伸出手,一把没抓住,只气得跺了跺脚。看到前面的雪梅果然放慢了脚步,端庄的走起了小碎步,才露出了笑容。
“我老刘家的孙女,那是一等一的好!”饶氏自夸了几句,才笑着转过身,走向了堂屋。
后院的仆妇多了起来,有打扫庭院的,有在铲雪的,见到雪梅进来,都一一的行了礼。
雪梅端着架子,矜持地点了点头算做回礼。
顺着屋檐往东走,没几步就走到了王秀儿的房间。还没有走近,便听到里面传来了丽质的笑声。
“嫂子你瞧,大郎想咬我手呢。”
“你那手脏乎乎的,别往大郎面前伸,孩子受不得脏。”紧接着,段氏的声音也跟着传了过来。
“小妹的手干净着呢,哪脏了呀?”许是里面的丽质生气了,王秀儿正在劝她。
雪梅看着无邪挑起了帘子,脸上带着笑,踏入了房门。刚一进门,便感觉到一阵热浪扑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无邪和雨燕帮着她把鹤氅脱掉,又帮她将头发上的雪珠理了理。
弄完了这些,雪梅才觉得身上暖和了起来,急忙走到屋中间的炭盆旁边烤火。
“是雪梅吗?”刑氏在屋里好像听到了雪梅的声音,忙问道。
“娘,是我。我来看大郎,我身上凉着呢,正在外屋烤火,一会烤暖和了再进去。”雪梅答道。
雪梅在外面烤着火,听到里面传来的谈话声,嘴着噙着笑意。过了一会,驱走了身上的寒意,才自己掀起帘子进了里屋。
进了屋,便看到大郎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乐呵呵地冲着她笑。
此时的刘忠,却是两眉紧锁,看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史五四,恨不得将他活活掐死。
敢给民少爷戴绿帽子,你小子嫌命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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