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铭示威的举动叫她难以接受,她对着身后靠近的人质疑:“你是不是紧张过头了?”
“我有吗?他便是十年前的我,他的毅力超乎常人,他的未来清晰可见。你以为他真的放弃你了?别自欺欺人了。”明知恋人正在气头上,他还是一步步靠近着。
是吗?她是在自欺欺人?就算是吧,可是周亦铭这么一示爱,班上的人还不围着她问东问西?这不是逼着她陷入困扰中吗?所以她还是要问:“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害我?”
“怎么会?这是在保护你,怎么这么傻?”终于上了石阶,他与她并肩而立,一同看着不时被烟火染花的水面。
在这里说话,依然会被火药炸裂的声音打扰,出口的话都要靠喊,听起来跟吵架无异。
怒目而视:“保护?难道你跟我不是一个语系的人?我怎么听不懂?”见周亦铭靠近,她只好向一旁闪躲。
被束缚的感受,很不好。如果不是心甘情愿,那么囚牢中的人一定会反抗,即便明知毫无益处。
她退,他却进。在苏君逸面前站定,看着她不满和疑惑的双眼,叹息一声,周亦铭忽然转过身去看向绚烂夜空:“校庆开幕式上是不是没有好好听?忙什么呢?”
“当然是看表演!别岔开话题!”固执的人总是要得到结果才会罢休的。苏君逸就是。
是吗?他苦笑,再次靠近:“那么,为什么没有听见校友贺词里的段和段律师事务所?”
什么?仔细想想,似乎的确是听到了几个律师事务所发来的贺词。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他?
“你不是——”
“是啊,我不是这个学校的,但是校友贺词出自我手。律所的一位资深大律师是你的校友,更是我的恩师。贺词初稿完成后,他示意我加上我的名字。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跟你们学校的领导说上话的?上次的‘夜魅’事件,你们学校的领导在事后谢的不是我,而是我的老师。虽然因为师生关系,他们对我很客气,但是道谢只能向我的老师去说。这才是处世之道。懂吗?”背对着烟火,周亦铭的脸藏在黑暗中,神色晦明难辨。
汗颜无比,原来是她错怪了?可是,第六感告诉她。这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可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她不得不妥协。
妥协的同时,她也在审视自身:是不是关系的确定过于突兀,所以周亦铭其实并没有安全感呢?是不是她做的不好,不足以让他放心呢?
所以,自两人认识以来,她第一次主动上前。轻轻的用右臂将他拉近:“是我不好,错怪你了。亦铭……今天的烟火这么美,谢谢你来陪我,不然一个人怪寂寞的。为了避免谢良生误会,我已经基本上不跟他说话了。室友那边我也不敢透露什么,所以这几天都用忙为借口。回避她们的关心。我本来还在想,这么美的烟火盛会,一个人看真是可惜啊。你能来太好了。”
嗯?意外的抬起头来,周亦铭难以置信的看着绚丽光芒下的那张如花笑脸,像是明白了什么。终于将眉头摊平,咫尺相近。
无声相拥,周亦铭侧转身来,与怀中人一同仰望夜空。今晚的月亮很合作,叫重重的云层遮住,将舞台尽数留给不断盛开的烟火。
依偎周亦铭的怀中,苏君逸其实并不清楚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只是她总要为自己的选择做些什么。既然周亦铭不安心,那就叫他安心好了;既然他觉得谢良生是威胁,那她就进一步疏远谢良生好了。
两个人已然决定在一起,那么互相较劲、彼此找牛角尖钻,只会将两人一同推向无底深渊。既然如此,何不相互坦诚,一同努力让彼此放心、舒心、安心呢?
这是她从父母失败的婚姻中得出的结论。只可惜,原本打算高考结束后找母亲详谈的她,已经无法将这一观点传达。
逝者已逝,就把这得来不易的感悟用在自己与恋人身上吧。
路已选定,即便前途难测,只要相互扶持,总不至于在风浪来袭时输得太惨的。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句话用在任何需要相处一生的人身上,其实都是适用的。
可以说“夫妻齐心,风雨难侵”,也可以说“父子同心,家业得兴”,甚至可以说“妯娌一心,是非不进”。
这世间,原本就没有变通不了的人和事,只看是否愿意,是否有心。有心了还不够,还要用心。
此时此刻,她愿意为两人未卜的未来,用心尝试,只要是她能做到的。
指着空中轰然绽放的巨大彩球,她扬声高喊:“亦铭你看!”
忙着偷窥心上人的周亦铭,闻言抬头看向空中,脸上却落下了怀中人努力踮起脚尖后献上的亲吻,虽似蜻蜓点水,却让他如食蜜果,满心满腔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