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恶妇当真好不晓道理,我本念着素日来的情谊,有心为你开脱,你却……”梅氏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指着狄欢,准备展开一场痛心疾首的批判和控诉。
狄欢悄声在梅氏耳旁阴险地说道:“当日我到底是怎么病的,阿家您恐怕不会不知道吧?就算您没有动手,您也是纵恶行凶!你说,我要是把这些事情全都传了出去,啧啧啧,那您说,姚家会怎么样呢?”
“哼,流言蜚语,姚家何惧?!”梅氏挺直了身子,目光大无畏地看着前方,貌若一棵迎在风口浪尖里的笔直松柏。
狄欢在心里撇撇嘴,还别说,其实这姚家的人吧,还真是天生就生着一副正义的面孔——这就是传说中的“好人脸”吗?
狄欢的笑容那就阴险多了:“呵呵,姚家不惧,那姚家姑子子念惧否?”
梅氏闻言终于绷不住面子了:“你……你这妇人,你到底想怎样?!”
姚子念是梅氏的小女儿,也是她从小疼爱到大的心头肉,她又怎么舍得让姚子念承受流言的压力呢?!
狄欢暗自得意:这特么就叫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
“我并不想怎样!我只不过想问一句,如今我狄氏,尚是姚家的二娘子否?!”狄欢铿锵有力地问道,并骄傲地挺起胸膛,还将嘴角扯起一个弧度。
梅氏见到狄欢的得瑟劲儿,真真恨不得上前抓破她的脸,这个贱人,贱妇,竟然还敢来威胁她!
“……娘子,休书已下,无论事情怎样,也已成事实,到底,反悔不得了……”一旁的赵妈妈急忙劝道。
狄欢背着双手冷笑道:“去你娘的休书!唐律有言,夫若出妻,须自立手书,但也必须要由两方的爷娘尊亲还有邻舍署名按指印才能作为凭证!是故,此休书一不合规矩,二不合情理,三不合唐律!赵妈妈如此说,那便就是藐视大唐律法,藐视律法,那便无异于践踏国家尊严!”
那种气度,那种自信昂扬的姿态,真真好比一头山鹰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飞翔的感觉。当此之时,狄欢真想高声呐喊——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天地,谁主沉浮!
把一件小事拉扯成一件大事,最好还上升到国家的高度,这也是狄欢惯用的一招——当年她用这一招,不知道让多少人摔下了马。
梅氏闻言也愣住了。她几乎是无语对苍天地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二郎写休书的时候她也在一旁,她当然也知道这样的休书不合规矩,可是狄欢当时都病得快断气了,他们也只当她是个死人了,又哪里还有那个工夫和耐心去盖什么手印——趁早甩脱了最好!可没想到,如今这一漏洞,竟然成了狄欢手里的把柄!上邪上邪,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让这个妇人活过来呀!
“赵妈妈……迎二娘子回府!”梅氏沉默了许久,方才睁开眼睛叹道。
赵妈妈愣住了:“那……这……”这不……宋家的人还在这儿站着呢!
“姚家主母,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既然姚家已经有了一位二娘子,又如何还要向宋家打听亲事?!啐,当真是荒谬之极!”宋家的常妈妈也是个老人精,她见状连忙与姚家撇开关系,又向狄欢俯身请罪道,“姚二娘子,今日实在是宋家不晓实情,才上了姚家的当,且请二娘子勿怪,来日,老奴必定上门请罪!”
“妈妈客气了。”狄欢欠了欠身子,貌似谦卑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