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滟双耳通红,如同喝了几斤琼浆般,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听清张致和同她说了什么,只记得他对着自己笑了笑。那笑容如同春水般柔和,又好像炎炎夏日里一缕清凉,笑意直落到她的心里。
直到安木拿手指捅了捅她,她才惊觉张致和请她到府里吃茶。急忙摆手,“不不,家兄家嫂还在家里等我,不留下吃饭。”
听到她的话,安木扑哧一笑,随即掩住了唇,正色道:“姊姊,我老师是请你在家里吃茶。”
晏滟原本就红的双腮瞬间又染上了一层,慌乱的看了张致和几眼,跺了跺脚便往自己的马车而去。
身后,留下安木一串银铃也似的笑声。
“老师,如玉君子,淑女好逑。”安木挤眉弄眼的和张致和说话。
张致和嘴角似笑非笑的,狠狠的瞪了安木一眼,便甩袖进院。安木急忙跟在他的身后,扯着他的袖子又追问,“老师,晏姊姊不好看?”
张致和不说话,安木便扯着他的袖子不放手,实在没办法了,才说道:“你去谢园时,后面有人跟随。”
“什么?”安木吃惊的问道,“几时有?我们路上没有发觉。”
“当然没有发觉,”张致和微露笑意,“人已经呆在咱家柴房中了,李进正在审问,怕是这会已经审出眉目了。”
“那快去看啊!”安木着急了,拉着张致和的袖子就要往柴房里跑。
张致和满头的黑线,谁见过对审问有兴趣的小娘子?柴房这会说不定正鲜血如泉呢,有什么可看的?
一间密室中,坐着一个少年和一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正在向少年说着什么,“崔郎君,这是那三位少女的资料,您看看。这三位都是良家,又都是官员子弟,想必只是误闯,对我们的计划应该没有什么影响。”
少年拿起纸,看着上面廖廖几笔,这上面是那三位误闯梅林的少女详细资料,密谍司的情报非常完备,详细到她们今天都和谁交往和谁说的话多。
他看着上面那个姓安的名字,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是从沈丘而来?”崔启言以指敲桌,自言自语道。
“是的,密谍司的情报此女生父乃是安克明,景德四年中了举人。在解试进京之前突然亡故,随后其母也自缢而亡,仅剩下她和安家大郎,这安家大郎名文祥,字天瑞,名字是陈州府的苦涯先生所起。现在他们寄居在张学士府中,张学士是他们的启蒙老师,陈州府沈丘县的押司是他们的义大父。”
“苦涯先生?可是那个在弦歌书院教书的?”崔启言抬头问道。
“正是!”中年男子恭恭敬敬的垂着袖子,站立在他的身侧。
“咸平年间,安克明自河北路往南,路上几经转折,到了陈州。这里一无亲眷,二无熟人,他怎么就决定在陈州定居了呢?”
“安克明学问极好,现在市面上流传的声律启蒙便是他生前所做,死后被其子女刊印。就连咱们现在坐的桌椅书案,也是他家流传出来的花样,据说也是安克明生前所画。”中年男子继续说道。
“去河北路和陈州查一查他。”崔启言随手将纸扔到了桌子上,身子向后一仰,倒在了椅背。
“查他?”中年男子似乎有些为难,“崔郎君,咱们密谍司虽能直达天听,但是无缘无故去查官员子弟,若是让人知道了,岂不是会……”
崔启言摆了摆手,“让你去查你就去查,你难道不觉得这安举人和高氏都死的蹊跷?”
中年男子将几张纸拿了起来,认真的看了看,“若照上面所言,安举人平时身子挺好,能文能武,怎会突然病故?这高氏也是奇怪,放着两个孩子不管,为何要一意孤行的追随夫君而去?”
崔启言勾起单侧嘴角,冷冷一笑:“老孟,若你是高氏,丈夫死了,你会不顾两个孩子的死活去自尽,留下他们被人随意欺凌吗?”
中年男子想了想,颇以为然,“然也,郎君说得极是。那我这就五百里加急过去,让陈州河北路两处的密谍司都去查一查。”
“前朝余孽到现在未曾抓获,圣人已经宽佑我们多次了,不由得我们不小心。”崔启言说着便叹了口气。
听到他说起了前朝余孽,老孟也跟着叹息。这前朝余孽每年都有消息传来,可是却每次都扑了个空。他们在吃菜事魔的金刚禅掩护下,装成了普通的百姓,如鱼得水,令人难以分辨真假。这次好不容易捣毁了一个总坛,抓了一个重要的人物,大刑之下终于招认。
前朝余孽据传说就躲在河北东路的沧州。可是去了之后,别说人了,连个影子也没有找到。
气得密谍司的人差点要将那人活活打死。
张府里,张致和终于把安木支走,听李进向他汇报着审讯结果。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