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也不是好相与的,有这样的好机会,他岂会放过?真要是飞鸽传书下了令,那个逆子能怎么办?若是领命,那可是皇长子,是官家心爱的儿子,就算不心爱,他也不会容忍臣子伤害他的血脉,这关着皇家尊严,就算撞了大运,不等搬师四爷就即了大位,这弑杀皇子一事,也是祝家的心腹大患,哪个皇帝不多疑?今天你能弑杀寿王,异日就能再冲别的皇族甚至官家挥刀!若是不领命,祝老侯爷一声苦笑,不领命就是抗命,异日四爷真登了基,这场大祸也小不了。
若是寿王即位……祝老侯爷越想越凶险,‘呼’的一声从地上窜起来,一把抓起斗蓬,掀帘就冲了出去,去找武思慎商量商量,寿王如今最信任他,最好说动他和自己领兵奇袭,让寿王留在这安稳的中军中,寿王的安稳才是祝家的安稳。
清晨,武思慎一身单衣,一套拳打完后背微带汗意,转身进到帐蓬,亲卫已经提好了井水,武思慎接过手巾,熟练利落之极的从上擦到下,扔了手巾换上衣服,吃了早饭,到寿王军帐点了晨卯出来,一径往营地后边蒋鸿的军帐过去。
蒋鸿正端坐在几案后平心静气的抄经,蒋鸿到北安城后,和武思慎颇为相得,闲瑕时常一处饮酒聊天,武思慎掀帘进来,蒋鸿头也不抬道:“先坐,等我抄完这卷经。”武思慎接过小厮递上的茶捧着,凑到蒋鸿身旁探头看了眼道:“这是什么经?你怎么天天抄经?”蒋鸿没答话,专心致志抄经毕,这才放下笔,细心收起抄好的经文,转身放进一个藤编小箱内,这才答起刚才武思慎的问话:“地藏经,替亡妻抄的,我在她灵前发过愿,抄一千遍地藏经给她。”蒋鸿声音沉缓,武思慎听说过他和徐家娘子的过往,知道这话题不宜多讲,笑了笑岔开话题道:“这茶不错,今年的秋茶?”
“你一个武人,偏这么讲究饮食起居,真是难得。”蒋鸿没直接答武思慎的话,武思慎颇为自得的举了举杯子道:“这是龙凤茶,我小时候常喝这个,当然认的。”蒋鸿眉头一挑,武思慎言谈举止、见识眼光均非常人可比,他话里话外探问过好几回,偏这武思慎也是精明圆滑之极的,半丝口风也没漏过,这一句倒透出不少意思来。小时候常喝这龙凤团茶,能常喝龙凤团茶、又姓武的,可没有几家。
蒋鸿眼睛微眯,武思慎不等他探问,就主动笑道:“等我这趟回来,再和你细说前尘往事,借故旧事下酒。”
“好!”蒋鸿爽快笑道:“领了差使了?”
“大帅要亲自领兵深入草原寻找袭击旺丹。”武思慎盯着蒋鸿说的很慢,蒋鸿眉头没挑起就落了回去,看着武思慎问道:“祝老侯爷跟去吗?”
“当然,原本祝老侯爷要请下这趟差使,让大帅领兵在后押阵,待他寻到旺丹的再率大军出击,可大帅坚持要亲自领兵前往。”武思慎解释的很详细,蒋鸿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只眼神微松,上下打量着武思慎道:“既袭击必定轻兵简从,你手上的人和马可千万简不得,只要你这里没事,寿王就没事。”
“嗯,我也是这么想。”武思慎答的很是自信:“照常理,前锋既出,大军也应该往前推进些,可长安侯觉得粮草不足,大军一动就是金山银山、米山面山,冒然推进不是良策,真是稳妥有余,余的太多了。”蒋鸿谨慎的没有答话,只接了句解释自己的差使:“宁乾府粮库被洪水摧毁,”提到宁乾府粮库,蒋鸿不同自主想到冷明松和领了巡查宁乾府差使的徐思海,怔了怔神才接着道:“京城各大粮库存粮又要调往南边赈灾,确是艰难了些,不过五爷来信说了,断不让咱们断一天粮。”
“是啊,断不会断一天粮,可也断没有超过一个月的存粮!”武思慎带着浓浓的抱怨道,蒋鸿看了他一眼,苦笑一声,这中间牵涉太多,他明白,他也明白,他抱怨的,他却不能多说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