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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说的平淡，荣贵妃听的也平淡，就好像两个妇人在喝茶聊天，丝毫没有半点谈判交易的感觉。

荣贵妃目光惆怅，看向凌云的目光充满了真诚：“我倒觉得夫人心里该有数才对，像我这样的身份，所求的不过就是那么件事，希望夫人能够助我。”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凌云顿了一顿，竟是默认了，却又对荣贵妃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她挑明心意觉得奇怪。

荣贵妃的目光看向远处玩得开心的大皇子，凌云也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虽然皇上现在只有这一个皇子，但是，总有一天他会有宠妃诞下更多皇子，甚至还会有皇后，到那时我们母子……”

凌云瞬间恍然大悟，看来是昨日早朝上，太后提出要为皇帝娶后一事，让这位一向懂得隐忍的女人心慌了。

考虑了片刻，凌云道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可是，我不认为我有那么大的本领帮你实现愿望，你该知道，夫君的处境也很为难。”

荣贵妃见凌云没有一口回绝，连忙将自己的想法道出：“我并没有要你和丞相一定要做什么，只是希望你们在可以表明立场的时候，能够站在大皇子这边。他日若有机会，我们母子定会还这个人情。”

凌云望着不远处与宫人们嬉戏的大皇子，一玩起来，刚刚的那种沉静聪慧立即被活泼稚气代替，明明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啊！

他才这么大，十几年以后谁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呢？想到这，凌云坚定地看向荣贵妃：“对不起，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荣贵妃有一瞬间的恍惚，刚过二十的年轻容颜带着几分慌乱和疑惑，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后，她本能地发问：“可是远儿不能让夫人满意？”

凌云摇摇头，郑重地解释道：“贵妃娘娘，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保护好自己和大皇子。那件事还太遥远，大皇子将来会变成什么样我们谁也不知道，如果您想达成心愿，该把期望放在大皇子身上才是。我相信，只要大皇子真的是最佳人选，不用您求，夫君也会站在他这边，相对大皇子，其他皆是些莫名其妙的人。”

凌云不清楚君牧野是什么想法，不敢替他做决定，但按照君牧野一贯做派，她觉得大皇子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听到这，荣贵妃才吐出一口气，慢慢恢复了之前的从容，她道：“夫人所言极是，是本宫沉不住气了。有夫人今日这话，本宫就放心了，本宫定将大皇子培育成最合格的人选。”

凌云淡淡一笑，原本以她现代人的观念，谁当皇帝都不要紧，关键的是能对百姓好。可是既然来到这个时代，就要懂得入乡随俗，皇位的继承向来讲究身份正统，若名不正言不顺，定会经历一个漫长的动乱阶段。若在盛世也就罢了，可现在宁国建立不久，又经历了一场大饥荒，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因此，当下求的就是一个稳定，正统出身的皇子是最佳人选，而明理晓事的荣贵妃之子又是皇上的长子，将来若能成器，便是上上之选。

与荣贵妃心照不宣地告别，一回府就听说君牧野正在后院的湖边钓鱼，凌云望望接近正午的天气，虽稍显寒凉，阳光却是很好，是可以进行户外休闲的日子。

让梅竹吩咐厨房晚点传饭，凌云在梅香的陪同下向后院而去。远远地，她就看到一身青色长袍坐在湖边盯着湖面一动不动的君牧野，他身躯微弓，双手执竿，面容平静，无悲无喜，眼睛动也不动，嘴唇因为认真紧抿着，棱角分明的侧脸看起来如雕塑一般。赵同在他侧后方站着，似乎十分不习惯君牧野突然清闲下来的样子，面上现出担忧之色。

悄声走过去，凌云挥退赵同和梅香两人，站在君牧野身后看了良久，轻笑一声：“古有姜太公钓鱼等来了周文王，不知夫君今日是在等谁，若是也想等一位圣明君主请你出山，怕这时间会很久啊！”

君牧野一回头看到凌云低眉浅笑，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的鱼钩，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脸上登时一红，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鱼钩竟脱离了水面浮在空中，这鱼钓的明显心不在焉。再听凌云的戏言，目光更加黯淡了，分明是被凌云说中心事的样子。

见此，凌云心中一叹，说起入宫的事：“太后说十分对不起你，却也无可奈何，皇上是她的亲子，她不能让他伤心，希望你能够体谅她做母亲的苦心。”

君牧野收回钓竿，重新换了鱼饵放入湖中，没有吭声。

凌云又道：“我在出宫的路上遇到了荣贵妃，她和我说了一些话，你猜猜看，是什么？”凌云看到君牧野因为长时间坐着，双手冻得紫红，遂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钓竿，拉起她的手往回走，一边啰嗦道：“你的伤才好，身子还弱，可别再染上风寒。”

感受到凌云手上传来的温度，君牧野怔怔地看着她，过了半晌才想起来回答凌云的问题：“荣贵妃找你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