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他千百度,没想到居然阴差阳错让我找到了。
我颤声说,她还在旅馆里么?
风月点了点头,然后脸色红了,她说,她是你的爱人么?你过来就是找她来了么?
我哪里顾得上回答,转身就往风月刚刚指的旅馆方向飞奔而去。
脑子里都是大爱,都是诅咒,都是即将到来的婚礼。
都是那不到三十天的寿命。
这中间有无数的谜题,我必须要当着大爱的面问一问。
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儿事儿。
这个旅馆很好找,就在半山坡上,我都有点奇怪我昨天为什么没有看到。很破的木制房屋,居然还有三层楼,怎么看都有年头了,可不像是说新搭建起来的旅馆。
我走了进去,里面出乎意料的宽敞明亮,还真的是旅店,柜台后面象征性地挂了一块钟表显示的是北京时间,墙上贴了一个价目表,只写着今日房价168.
这个价格对于这个环境来说真的是贵的离谱了,不过幸好我这几年小有积蓄,能花钱的日子也不多了,人最大的悲哀之中人不在了钱没花完也算上一条。
既然大爱在这里,我说什么也要参加完婚礼再走了,我走了过去,敲了敲柜台,看到一个头顶露出柜台之上,真的只有一个头顶。
然后我看到一个大头猛然蹦了上来,吓了我一跳,再一看是一个侏儒坐在柜台前的椅子上,可能刚刚那用力一跳有点猛了,脸色很红。
侏儒的脸有些狰狞,我下意识地端详了一下,马上意识到并不礼貌,把头侧到了一旁。
侏儒说,住店?
我哦了一声说,住。
侏儒说,住几天?
我说,先开一天的吧,我明天如果还住的话再续。
侏儒说,跟那些学生是一起的么?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萍水相逢。
侏儒皱了皱眉头,可能是头太大眼睛太小,这个眉头皱得有点明显,他收了钱,居然还要了我的身份证,我可没想到这么一个破旅馆还挺正规的,把身份证递过去的时候嘟囔道,这地方也有旅馆?有生意么?
侏儒又抬头看了我一眼,把身份证扔到了柜台上说,208,明天十二点退房。
我哦了一声,还别说挺专业的,我没走,而是问道,请问这里面住了一个叫艾风的人么?
侏儒说,我们这里不能对外公布旅客信息。
我说,我是她朋友……
话音未落,听到里面有人粗声道,怎么了?
说完走出来一个光头的壮汉,胳膊上布满了纹身,一看就不是善类。
侏儒说,这个人打听客人信息。
壮汉说,问你你就告诉呗,这地方有什么可保密的。你是住店的吧,有没有行李?我给你送上去。
这反差太大了,我愣了一下说,没有行李,谢谢你了。
壮汉说,我叫马天成,你可以叫我马哥,这旅店是我大哥开的,有事儿你就喊我。
侏儒查了查说,没有叫艾风的。
我又愣了一下,难道艾风换了个名字住在这里?又不好多说什么,心说等到风月回来一切也就清楚了,这两个人一矮一壮反差太明显了,我可别在这里惹什么麻烦。
上了208房间,房子是最老的,锁也是最老的,用钥匙捅开了锁,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一盏灯,一桌一椅,唯一值钱的可能就是那一台老旧的电视了。
这电视的年龄估计跟我差不多大了,是最老的旋钮的,我把电视打开,里面一片雪花,拧了半天什么也没有。
说实话,这狗屁房间别说168,连68的快捷酒店都比不了,我把东西扔到床上,躺了一会儿意识到房间里没有厕所。
上厕所可是一个大问题,我只要下了楼,又敲了敲柜台,侏儒又从里面冒了出来,声音很不友好,他说,干什么?
我说,厕所在哪里?
侏儒说,出门右侧,农村的茅房知道么?
我说,茅房?
侏儒说,就这个条件了,没办法。
一脸爱住不住的样子让我头大,我出了门,果然看到了一旁两个木板房紧挨着,还有模有样地写了男女两个字,木板之间的裂隙很大,光都透了出来,我清楚地看到里面没有人。
这么一个半露天厕所,稍不注意就会走光,我是一个男人倒是不用介意,那么风月呢?
站在门口任由思绪不受控制地跑了半天,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这不堪的厕所也不是阻碍了,我畅快地解决完内存问题,出来的时候往远处看了半天,没有人影。
我很着急想要知道大爱的下落,但我也真的不想看那帮男学生的臭脸,权衡了半天反正也不着急这一会儿,回到了旅馆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吃饭。
要是脸皮厚的人,干脆就去找风月他们吃烧烤,顺便打听大爱的下落,一切也就解决了。可谁让哥常年宅在家里早就成了一个外骚内娇的性格,我不想看人脸色,回到旅店碰到马天成,我问道,成哥,这里有饭么?
马天成说,有啊,我就是厨师,不过饭做得不太好,你能吃么?
我说,能,有什么吃什么。
马天成说,那行,后面是餐厅,你跟我来。
我跟着马天成走到了后面,推开了楼梯侧的门,里面是一个很大的大厅,摆了一个长桌,一排长椅。
马天成说,要不然吃完面条?打卤面。
我点了点头,他走到了后厨,一会儿端出一碗面条来,我一尝还不错,马天成似乎也没什么事儿,坐到了我旁边,仿佛看到别人吃他做的饭也是一种享受。
说实话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爱岗敬业的厨师,我不好意思在别人瞩目下吃饭,边吃边说,成哥,你这个面做得不错。
马天成说,是么?以前没人这么说过。
我说,你是厨师啊,怎么会没有人夸?
马天成说,这不是刚刚转行过来。
我哦了一声说,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马天成没有答话,等了一会儿说,你先吃,我出去溜溜。
他走了之后我才算吃饱了饭,出了门看了一圈,本身就是一个极不爱旅游的人,眼前又是荒山野岭,伸了个懒腰觉得有点累了,毕竟骑了那么久的车昨天又一夜没怎么睡,一松懈下来困顿无比。
回到房间几乎倒头就睡着了,这个地方太安静了,我从来没有睡过这么香的觉。
等我起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看表,居然睡到了后半夜,我坐了起来,在屋里的光亮下想了一会儿才弄明白自己在哪里。
等一等,屋子里为什么会有光?
我抬起头看到电视已经打开了,没有声音,依然是雪花,可是雪花在扭曲着,一个人影在里面晃来晃去,时而冲向屏幕,时而被雪花打散。
我走过去拧了拧声音旋钮,听到里面传来了嘈杂声,然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她说,救我,快救我……红裙子……
这不就是昨天给我打电话的女人么?
我呆立了半天,猛然觉得窗外有什么东西,我抬头一看,一个红色裙子正在来来回回地撞击着我的窗。
悄无声息地撞击着。
这是我生命倒数的第二十七天的结束,也是是第二十六天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