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她心里是当真尴尬,平日里她这个姑姑和韩子煜多为亲近,言语间也是关心他这个侄子的。可却是好巧不巧,将贵妃的忌日给忘了。
虽不是她的错,可也着实叫人不好再呆下去了。
徐昭远远看着长公主离开,又回头看了看韩子煜的脸色,却见他面色如常,好像丝毫都不在意长公主方才那尴尬的脸色。
“昭儿随本王进去听方丈讲经吧。”
徐昭点了点头,跟在韩子煜的身后走进了殿内。
万寿寺是皇家寺庙,所以能听方丈讲经的都是宗室子弟,天之贵胄,而方丈大师,更是得道高僧,前些年云游四方,去年才回了万寿寺礼佛。
殿内香烟浓浓,弥漫着浓浓的檀香味。
听方丈讲了一个时辰的经,二人才从殿外出来,就被僧人领到了后院的禅房歇息。
只一会儿工夫,就有小沙弥送来了斋饭。
斋饭是寺院的厨房专门供应的,两碗南瓜粥,两样素菜,一碟瓦酥、还有两碗白米饭。
虽然简单,味道却是格外的好。
等用完午膳后,徐昭本想在禅房里看看经书,再抄写几卷,韩子煜却拉着她参观起寺庙来。
院子里有娑罗树和两株银杏树,树体高大。
院中幽静雅致、碧瓦朱栏、流泉淙淙、修竹丛生,颇有些江南园林的意境。
西路大多是寺院式的殿堂,有戒坛、观音殿和龙王殿等等,一层层排列,瑰丽堂皇。
戒坛是僧人们受戒之处,台上有释迦牟尼像,像前有三把椅子,两侧各有一长凳;观音殿是全寺最高处,上有乾隆手书莲界慈航,内供观世音菩萨,敛目合什,隽秀端庄。
如此清幽雅致,徐昭听着寺庙中的禅音,觉着心都彻底安静下来了。
两人在寺庙里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才刚刚亮,就回了肃王府。
徐昭回了王府,韩子煜则是直接进宫去了。
皇上罢朝两日,今日正好是要上朝的。
等到上午的时候,就从宫里传来消息,皇上下旨,追封已故宁贵妃为皇贵妃,谥曰元皇贵妃。
一时间,朝中掀起了大浪,皇后听闻旨意,当场就将手中的茶盏给摔到了地上。
皇贵妃还不够,皇上给她个“元”字,她这个皇后的颜面何在?
朝堂上,有言官以帝后和睦,朝堂社稷为由,跪求皇上收回旨意,却惹得皇上龙颜震怒,命人将其廷杖四十,发回原籍,永不叙用。
身为言官,求的便是以身谏君,若能得以一死,便能青史留名。
可皇上今日,分明是存了心思,不给他这个机会,不然廷杖四十,早就死的透透的。
其他的官员看着这事儿,心里头门儿清,也没有人再敢劝谏。
说到底,追封不追封都是皇上的家事,只要皇上按时上朝,龙体康健,就行了。别的,可不是他们这些当朝臣的想求就能求来的。
经此一事,朝堂便再没人敢劝皇上收回旨意。反而是琢磨起圣意来。
皇上追封宁贵妃为皇贵妃,还谥号“元”字,莫不是往后还要追封元皇贵妃为皇后?
若真有此意,皇上便是在为肃王殿下铺路了。
比起肃王来,大皇子既占了嫡又占了长,理应承继大统。可祖宗规矩再大也做不得数,到最后,还是得看皇上的心思。
若是皇上有追封元皇贵妃为皇后的心思,到时候肃王是皇后嫡子,身份上就没人能说道了。
因着一道旨意,朝堂局势,瞬间就变了。
慈安宫
太后才喝完了茶,就问起皇帝的事来。
“去看看,皇上可还忙着,忙到连见哀家一面的功夫都没有?”
太后的话音刚落,就有太监前去打听了。
回来后,却说皇上还在乾玺宫批折子。
太后听了,皱了皱眉:“他不见哀家,哀家也可去见他。”
太后的话音刚落,就被身边的嬷嬷给拦住了。
“太后,皇上的病才刚好,定是堆积了好些折子,需要处理。”
“太后您忘了,宁贵妃刚刚病逝的时候,皇上是什么样子的。”
听着嬷嬷的话,太后沉思了半晌,长长叹了一口气:“罢了,哀家老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