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虽然什么真正的信息也没透漏,但邵锡兰还是得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他儿子邵隽文犯的是大事儿!是连吴缈这样御前第一大太监都不敢随便掺和得大事儿。邵锡兰忙苦笑着把吴缈的手推回去,然后朝着吴缈一拱手:“吴公公,您这话可就见外了。陛下那边,您若是能帮忙周旋的还请帮忙周旋,不能帮忙,我邵某也绝不敢有二话,那就这样,邵某先告辞了。”
“得来!邵大人你保重。”吴缈朝着邵锡兰点了点头。
邵锡兰一步一瘸一步一拐的从御花园里走出去,等出宫门的时候已然是三更天了。
不管秋老虎有多厉害,八月的夜风也会渗着丝丝凉意。
一双老腿的筋骨已然活动开来,邵锡兰的脚步也恢复了平稳。但他依然没上轿子,而是一路就那么走着,穿过天街,穿过青雀大街,穿过尚书街一直到了同洲巷子尚书邵府的门口。
“老爷,进去吧?”一路牵着马车跟随在邵锡兰身后的老家人以及四个家丁仆从全都站在他们家主子身后看着府邸的大门,不敢进去。
“暑六儿,你跟了老夫多少年了?”邵锡兰问身后的老车夫。
“回老爷,老奴跟着老爷二十一年零四个月了。”老车夫说这话的时候十分感慨,声音竟有些哽咽。看着他家养尊处优的老爷居然从皇宫里一步一步走回来,老车夫心里不是个滋味。
“二十一年多了。”邵锡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自从你跟着我那年,我就进入这庙堂之上,为朝廷尽忠了。从当年的六品执事到现在的二品天官,老夫走了二十一年。这二十一年来,老夫可谓步步为营,怎么到了今天,竟是如此结果?”
“老爷莫要着急,少爷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老车夫劝道。
“吉人天相?呵呵……”邵锡兰笑着摇了摇头,“他的吉人天相可是要老夫燃尽了心血啊!”
“老爷,夫人来了。”旁边另一个家人躬身回道。
邵锡兰把目光从自家府邸大门的匾额上收回来,低头,看着脚步蹒跚满脸泪痕的老妻,忍不住苦笑:“你出来做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邵夫人上前来搀扶着邵锡兰的手臂,叹道:“老爷,家去吧。妾身叫人给您炖了参汤。”
“好,好!天大的事儿也得先保住身体再说。”邵锡兰点了点头,和夫人相互搀扶着埋进大门槛。
邵素雯跟在后面,看着前面相依相傍的两个身影,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吩咐管家:“关门吧,夜深了。”
厚重的木门在几个仆人的推动下吱嘎嘎关闭,门上镶嵌的铜狮子嘴里咬着的铜环不经意的敲打在狮子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惊了栖息在枝头的飞鸟扑棱棱飞向夜空。
尚书府内宅上房,邵夫人亲自侍奉邵锡兰用过一碗参汤,又叫邵素雯拿了汤婆子来给邵锡兰暖着膝盖。
“老爷,隽文的事儿到底是怎么个缘故?”邵夫人问。
“连陛下跟前的吴公公都讳莫如深,你说会是小事儿吗?”邵锡兰无奈的叹道。
“那也不能连个理由都没有就把人关进了诏狱呀!这隽文到底犯了什么罪?就算是问斩,也得经过三司会审,有个律法依据吧?”邵夫人不服的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