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王叔挺好,就是不爱说话。”周志宏道。
“有故事的人都是这样。”我说。
没有几分钟,王叔就回来了。他敲了敲车窗,说:“找到了,娄厉,把枪带上。”
我把七九冲递给他,然后挎上五六式,走下车去。黑暗中王叔打着手电走在前面,为我们带路,周志宏背起他的大背包跟在王叔身后,我牵着段可,走在最后面。
不知道是不是王叔出于侦察兵的职业习惯,尽领着我们走进乱草丛中。光源在最前面,我这里什么都看不清,只能跟着周志宏的背影走。一脚下去,稍不注意就会被崴脚。我端着枪行走在这杂草堆里的崎岖路上,也许王叔当年在越南执行任务时,也是跟现在差不多的情景。
周志宏背着个大包,好几次都因为脚下没踩稳仰翻过去。王叔一个人只需几分钟走个来回的路,我们四个人却走了十来分钟。
王叔找到的地方是个农家大院,走到坝子里,鼻子闻不到腐臭味传来,应该没有人死在里面。王叔叫手电光聚焦到这栋农房的门上,我看清这是一扇金属的防盗门。防盗门,原来现在的农村也要用这种隔绝人情的东西。我们肯定没有办法能打开这扇防盗门,于是我们绕着农房走了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入口。
也许是屋子建在路边的原因,主人的防盗意识比较强,我们转了一圈,都没发现其他入口,连窗户里都安上了铁栏。农房侧面的墙上倒是有句有趣的标语:盗抢养家,早晚被抓。
“进不去了,”王叔说,“只能睡院子里了。”
“行啊,我包里有睡袋,睡哪里都行。”周志宏说,“不过只有一个。”
我在黑暗中了白了一眼周志宏,心说你这话不是当没有说吗。
“睡这里?”我惊讶道,“不会冷吗?”
王叔走到防盗门前,扯出一把堆在门旁边的干柴,扔到地上,说:“生堆火就行了。”
但我还是并不太想在露天的坝子里睡觉,于是我问段可,如果她觉得冷的话,我们可以回到车里睡。
没想到段可却拒绝了我。他说有一次她和家人出去自驾游,就在车里睡过一次,醒来后浑身不舒服,车里的空气也吸不顺畅。她说她倒是想体验一次这种“头顶一夜天,面临一篝火”的感觉。
被她这么一说,我想起了以前在网吧通宵玩游戏的时候,凌晨的时候挺不住了,就睡在座椅上。那种在封闭的空间里,睡在椅子上的感觉的确不怎么舒服。段可要坚持留在这里,我只好留下来陪她。
王叔将那排干柴全部推开,清理出一片区域。我这才看出,农房的二楼部分是伸出楼体的,所以进门处有相当一块平整的空间。嗯,躺在这块空间里再生一堆火的话,应该不会太冷。
我和段可靠着墙,聊起以前学校里的事情。周志宏和王叔不理会我俩,开始捡柴生起火堆。我抬头望了望天,虽然布着厚厚的云层,但还是有好几颗星星通过云层的缝隙,露出头来。
都说人类走向智慧的第一步,就是从抬头仰望星空,学会思考自我开始。不知道现在,我是说整个中国,整个世界,还有没有另外一双眼睛注视着夜空,跟我想着同样的事。
思绪间,火堆已经生好。跳动着的火焰,立即照亮了好大一块区域。王叔和周志宏的脸被火光映得通红,周志宏看着生出的火焰,脸上露出来天真幼稚的笑容。王叔摸出一支烟,伸到火堆里点燃,他看到周志宏的笑容,也不自觉的笑了出来。段可看到火光,也中止了和我的谈话,蹦蹦跳跳的走到火堆旁,伸出手烤火。
这就是自然的力量吧,我感叹着,几个现代人,看到生起的火,竟流露出原始人的情感。
行吧,我心说,我也准备走过去烤烤火。不过,我刚迈出步子,就看到火堆几米外的地方,有几个反着光的点。
我再仔细一看,就发现那不是什么光点,是几双闪着光的眼睛。
我头皮一炸,下意识的对他们喊道:“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