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一件事都是那样无关紧要,她重获一世光景,其实多半的日子对于她来说都是惬意的,更似是一种玩闹的心态,她的亲人她的朋友,还有她的钱庄,都是那样的举足轻重。那什么又是重的?
她脚步很快,快得她已经气喘吁吁。
雪山就在眼前,也有上山救助的老和尚在旁劝阻:“施主不要上山了,山上很危险!”
很难想象,当时顾琏城以为她在山上,飞奔过来也有人这么对他说时候,他是怎样的决意,她仰望雪山,不停有大大小小的雪大片大片的滑落。
不仅如此,还有碎石跟着脱落,也有侥幸躲过的,正三三两两往山下走。
沈未央只身闯过拦截,也不敢大声呼喊,在这个时候,任何一种声音都可能引起大面积的雪崩坍塌。她心急如焚,只往山上走,山路上面的火把光亮越来越少了,幸好月色还在,她凭着眼力四处寻找,顺着山路往上。
溶洞中估计还有人,山路上……顾琏城竟在半山腰上!
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未央想要喊他又不敢出声,在他身边似乎也有侍卫,也有上去寻亲的路人,都被雪拦住了去路。
她又走几步,眼泪都快被凛冽的山风吹出来,山下几乎没有什么人了,她一边走一边挥舞着双手,因为没有火把也实在难以引起别人注意。
沈未央就一直看着他,一直看着,她甚至相信他应该能感受得到。
然后,那个男人真的回了头。
她的心都快蹦出来了,未央对他挥手,对他露出大大的笑脸。
顾琏城转身,见是她也是笑了,火光下的笑脸尤其倾国倾城,她松了口气,站住了。
变故来得总是那样的快,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随即山上的大雪瞬间又拢住了整个雪山,滚滚而来的那一片白,瞬间就滑落下来,直接把人压在了下面。
沈未央眼睁睁地看着才刚刚对她笑过的人,一下就被大雪盖住,山上的积雪早前已经坍塌了大部分,此时虽然只是余威,但仍旧令躲开的人们心有余悸。
她疾步冲了上去,有躲开的侍卫不断的在刨着雪,沈未央也顾不上形象了,到了跟前这就也开始刨雪。现在这个温度,如果在雪地埋上两个时辰,估计神仙都救不了了。
寺中有来救援的和尚,还在托运救出来的人们。
谁都不敢开口,生怕再次遭遇坍塌,蛟河刚才被顾推了一把差点掉落到山下去,但也正因为这一把躲开了雪崩,他眼泪都在脸上,从和尚堆里抢出些工具就开始除雪。
沈未央已经分不清是冷还是疼了,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用手,冰冷的雪地,一片片都是白。他的侍卫们也都要疯了,山下不断有和尚们拿着工具冲上山来,她的耳朵也什么都听不见,眼睛也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机械地挖雪,挖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顾琏城被众人挖出来的时候,他双眸紧闭,头上还有被石块砸到的伤痕,显然是已经昏过去有一会儿了。
侍卫队有两个人留下来继续挖雪救人,蛟河带着两个人抬着顾琏城下山。
临时拿了几个人的外衫裹着他,沈未央不停地拍着他的脸,不停地搓着他的手,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里,她忽然觉得自己太坏,至少看得到他为她所做的每一点努力,但她却从未真心回应过。
早就有人请了大夫去,一行人将顾琏城安置在灵隐寺内的一间客房里面。
屋内很暖,大夫连忙给他做了紧急处理,两个人来的时候都是用的化名,此时更不能暴露,沈未央自称是他的妻主,忙前忙后。
顾琏城的额角上面伤了一条口子,大夫给他止住了血,又给仔细看了,其实就是被砸晕了,顺便在雪下面冻僵了,因为解救及时,并无大碍。
也就像是应了那句并无大碍,沈未央正是心焦,男人却是睁开了眼睛。
此时已经给他暂时换了小和尚干净的衣裤,他躺在暖暖的软褥当中,一睁眼就看见了堪称狼狈的未央。
她不断问着大夫什么,并未注意到他醒了。
蛟河大叫一声,她这才回头,然后两步疾奔到了床前:“你感觉怎么样?”
她的脸上,都是急色,她的身上脏污得像个鬼。
分明就伸手来想握他的手,可一伸手却发现挖了那么多雪的手,这会儿已经不像样了。
是因为他么,不知什么东西这就哽在了喉间,他额头很疼,伸手抚了一下,再抬眸时,才淡淡开口:“看吧,都说灵隐寺的平安符很灵的了,你若早给我求一个,哪会遭此大难?”
他手指修长,点在自己的额头的伤口上面,更显俊秀之姿当中,又有柔色。分明是那样一个骄傲的人,这会儿在她面前是既嗔又恼。
顾琏城勾唇,又伸手握住她的手来:“不过还好你没事,我以为你上山了。”
未央怔住,他眉眼如画,一下就撞进了心里去。
她眼一热,这才想起自己腰间的平安符,赶紧回头取下。
不想这东西已经被雪水弄得几乎看不出来模样了,她递到他的面前,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庆幸,庆幸还好他没有事。
“虽然这平安符有点脏,但也的确是我真心去给你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