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桥刚想移动脚步就被倪海棠一句“康桥,坐下”按回座位。
“莲煾,说看看,我都在生气些什么呢?”双手搁在桌面上,倪海棠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嗯——”霍莲煾拉长着声音,目光从倪海棠的脸上落在搁在她左手边的报纸上:“我猜,刚刚阿姨脸色不好是因为报纸上那张照片吗?照片上的女士姓文,文阿姨和我妈妈从小一起长大,我妈妈不在之后她每年都会抽出一点时间来看我,每次文阿姨来看我时我爸爸多忙都会抽出时间来陪我们吃饭。”
“这样啊,应该的。”倪海棠一边应答着一边撩拨头发,表情带着春日午后在山顶喝下午茶时的那种恬淡。
霍莲煾淡淡笑开:“不过,阿姨不用担心,我文阿姨婚姻幸福,她丈夫很爱她。”
“我知道。”倪海棠回以微笑:“这个报纸上有提过,她孩子的年纪和你差不多。”
“是的。”霍莲煾笑意更深,笑容纹路带动着舒然展开的眉目:“可有一点报纸上没有提到的是我妈妈和文阿姨有一双极为神似的眼睛,两个人笑起来也很像,像到有时候我会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落在鬓角上的手一滞,但很快的手从鬓角滑落回到桌面上,嘴角依然保持着笑意,倪海棠安静的看着霍莲煾,表情一如既往。
这时霍莲煾仿佛才想起摆在他面前的食物,拿起牛排刀和刀叉,把咖喱牛排却成一小块一小块。
餐厅很安静,唯一的声响来自于刀和刀叉轻微的磕碰声,很忽然的霍莲煾说出:“阿姨,我爸爸昨晚手不小心被牛排刀切伤了,霍正楷被牛排刀切伤手指头这听起来有点可笑,对吧?当时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说完,霍莲煾停下手中动作,目光再次转向倪海棠,慢悠悠说着:“阿姨是个聪明人,霍正楷为什么手指会受伤,其中奥妙我想阿姨自然晓得。”
倪海棠笑了笑,拿起水杯,杯子干了之后,她从座位上站起来,离开餐厅时倪海棠的背影是阿娜多姿的,霍小樊也紧跟着倪海棠离开。
餐厅就只剩下康桥和霍莲煾了,康桥也站了起来。
“你的礼仪培训老师们没有告诉你用餐时间客人没有离开,主人不能先行离开么?”霍莲煾专注于他的咖喱牛排,头也不抬说着:“看来,我们霍家的学费都白交了。”
站在一边的两位佣人一点也不想错过看你笑话的模样,特别是阿真。
康桥坐回座位。
“木头,猜到我刚刚和你妈妈说的那些话其中奥秘指的是什么吗?”霍莲煾抬起头问她。
康桥没有说话。
“你脑子肯定没有你妈妈好使,要不,我来给你提示,当时,文阿姨就坐在我爸爸对面,就像现在的你和我一样,现在弄明白霍正楷为什么会被刀割到手指了没有?”一边说着霍莲煾的目光一边在康桥脸上巡视着。
“霍莲煾,你知道吗?你现在看起来就像是霸着一样玩具不放手的那种幼稚鬼。”康桥憋着气说出。
她多想,自己的口舌能凌厉点,脑子能好使一点,用她的方式让霍莲煾也尝一尝那种难堪的滋味。
但显然,她不是。
她说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在挠痒痒,听的人耸了耸肩:“你是指我爸爸是那件玩具吗?这话让他听到了非气坏不可。”
自此,康桥没有再说出任何一句话来。
终于,晚餐结束。
“康桥。”霍莲煾叫住了想掉头的就走的康桥。
站停在半帘珠帘下,康桥等待着,然后她从霍莲煾口中听到了“kevin”这个名字。
说话的人语气轻描淡写:“我认识kevin,当他告诉我在和你交往时,我还真的被吓了一跳,我那闷声不吭的姐姐居然还有这么一手,我看了你发给kevin的那些照片,你怎么把你的脸涂得就像是猴子屁股一样,我猜这一定是你妈妈的杰作。”
“不过,kevin还不错,除了有点精神洁癖之外,不*不嗑药性向正常,没有任何奇怪嗜好,很多人都看好他。”
“你把我的这些话转告给你妈妈吧,很显然她被气坏了,希望这些话能让她心情变好一些。”
“好的,我会转告。”康桥说。
说完,撩开珠帘。
隔着酒红色的珠帘,霍莲煾目送着那抹身着浅色衣服的身影离去,脚步不快也不慢,头发束成马尾辫。
那是在路上一抓一大把的形象,可没有来由的霍莲煾觉得那个模样特别的小,小到眼睛一眨就会被湮灭在人海里。
那是他们口中的“拖油瓶”给霍莲煾的一种形象,小小的,很安静,让人没有去记住的欲.望,可某些时候源于她的安静总是会让人忍不住想起逗逗她。
如发生在几分钟前的事情。
在来之前霍莲煾并没有想把kevin这个人物扯出来。
笔直着身体,一直走一直走,上了楼梯。
康桥在那个角落靠了差不多两分钟时间,揉揉脸回到自己房间,完成作业洗完澡差不多十点时间,和往常一样蹑手蹑脚来到霍小樊房间,小家伙睡得挺香的,再蹑手蹑脚离开霍小樊房间转到倪海棠房间。
见到倪海棠房间灯亮着时康桥心里松了一口气,一般超过十点倪海棠都不会出去的,用倪海棠的口头禅来说“天大的事情睡一觉就没了。”
可这个晚上,倪海棠并没有做到如她说的那样“睡一觉就没了。”
半夜,康桥被刺耳的警报声惊醒,拉开窗帘,康桥看到霍家主宅灯火通明,刺耳的警报声就从那里传过来。
打开倪海棠房间,凌乱被单,刺耳的酒味,以及空空如也的床让康桥心里一沉。
属于康桥和霍莲煾的矛盾、纠缠在这个五月的夜晚正式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