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太沅看了海岱一眼,转头对北昊如道:“以后你府上的丫鬟,都给我避了翠花这个名字。”
这不是什么大事,北昊如立刻躬身应了。
祭祖这等大事出了人命,虽说只是个奴才,但终归不是什么吉利的事。北昊玄一向温雅从容的脸上也不见了笑意,转身带着人往上走。
山峰的最顶处是天然的一处极大的平台,上面竟然修建了亭台庙宇,重重楼阁,恢弘大气。精心按照天上的罡斗排列,肃穆安静地连鸟兽虫鸣之声都听不见。
所有人按照自己的的位置高低站好,海岱只负责磕头,她趁着磕头的时候私下瞄了一眼,才发现北昊玄身边有一个位置是空着的——应当是皇后的位置,只是不知道是他是压根没立后还是皇后逝了。
林寂月才封的葳蕤夫人,只稍稍落后了北昊玄几步,眼底有些晦暗,显然是日子不大如意。她身后是几位嫔妃,其余的都因为位分低没资格参加祭祖,其中有一位妩媚窈窕,姿色犹在林寂月之上,格外引人注目。
海岱磕头磕得头晕,等到仪式告一段落,连忙跟在北太沅身后去偏殿歇息了。
没想到北昊玄也在偏殿,海岱只好委委屈屈地站在北太沅身后,看着两人喝茶吃点心。
北昊玄微笑道:“按照祖例,翌宗殿主在祭祖之后应当住到皇宫中,住满八十一日,不知皇叔…?”
北太沅抬手道:“那便按照祖例来吧,燕北最近还算太平,我在京中多逗留几日也无妨。”
北昊玄笑着应了,表情却欲言又止,似乎等着北太沅开口询问,但北太沅完全没有照顾他心情的意思,他只好叹道:“皇叔,我还有一事。”顿了顿,他端起茶杯掩饰面部表情道:“上次…皇叔下令屠了孙牧正全族。”
北太沅嘲弄地一笑:“孙氏一族是瑶嫔母族的亲族,可是你新封的瑶嫔求了你来说的?”
北昊玄尴尬了一瞬,随即轻笑道:“什么都瞒不过皇叔。”
北太沅淡淡道:“后妃不得干预朝政,僭越乃是死罪。”
北昊玄摩挲着茶盏,淡笑道:“我与皇叔不同,见到美人,总难免心软,多怜惜几分。”
一旁的海岱负责吐槽,没想到北昊玄还是个多情种、
北太沅嗤笑道:“怜惜?我看不见的吧,难道不是你身边那起子江湖术士推算说她是你前世的道侣,说留她在身边修道便可事半功倍?”语带讽刺。
北昊玄没想到他知道的如此清楚,表情微微凝滞了一瞬,捏着茶杯的手微微发白。僵硬地微笑道:“皇叔…说的是。”
北太沅站起身,玄袍被下午的阳光拖出长长的阴影,语气阴冷地道:“翌宗不得干预政|事,你的事我不多管,但你自己拿捏好分寸,别太荒唐出格了。”
说着就大步离开了,海岱看了一眼浑身僵硬的北昊玄,跟在北太沅身后大步离开了。
她跑了几步,浑身玉饰叮当作响,长袍在地上拖出几道痕迹,才追上北太沅。
海岱惴惴地看着脸色称不上好的北太沅,其实她心里挺同情北昊玄的,明明是个皇帝,看着自己爱妃的亲族被灭族,稍微提了几句还被一通好训,如果是她早就怒了,亏得他忍功无敌,硬是压抑了所有不满。
北太沅伸手捏了一下海岱的脸;“说话啊,哑巴了。”
海岱问道;“您老…今年贵庚啊?”虽然是叔侄,看着倒比北昊玄年轻不少。
北太沅;“……”他似乎很不理解海岱突然冒出的无关紧要的问题,微微顿了一下才道;“二十一。”
海岱长长的‘哦’了一声,难怪他看起来这般年轻,没想到辈分倒高,计划生育看来还是很有必要的。
北太沅把额前几缕乌黑长发拨开,问道:“今日北昊玄提的事…你不问?”
海岱莫名其妙地道:“跟我没有干系,我为什么要问?”虽然她也很好奇为什么牛人北太沅会被人在大街上打,但这段明显就是他不想提起来的黑历史,她可是很有眼力见的。
北太沅定定看了她一时,眉目突然舒展开来,笑意一丝丝流泄至嘴角,道:“自然是没关系的。”山顶微风轻拂过他的黑发,言笑间自成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