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朕也该公布自己看好的人选了。几个儿子之中,老二不是最出色的,但是却是最适合皇位的。朕知道你帮着你姨夫。不光是因为他是你姨夫,又是你的义父。而是你真的相信,他能做好一个皇帝。别人不懂你,朕是知道你这个孩子的。你从来就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如若你是这样一个人,你就不会这么多年还静静的看着傅家。”
时寒终于勾起了嘴角,他静静的看着皇帝,言道:“皇爷爷一直都能看透我。”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生辅佐你义父,也好生的照顾好六王府。人的一生,要珍视自己的东西才不会老了之后后悔。”
时寒颔首:“我知道的。”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明早还要上朝,回去也不过只能睡两三个时辰。别让自己太累。”
时寒微笑:“我还年轻,无事儿的。”
皇帝横了他一眼,言道:“不要因着年轻就不将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儿,等过些日子年纪大了,你自己就会觉得受不住了。”
时寒微笑:“多谢皇上关系,我知道了。”
“走吧!”皇上摆了摆手,将时寒遣了出去。
时寒侧身出了门,看着如今的天色,沉默望天。如今已经是丑时,果然是没有几个时辰的睡头,本想去看看阿瑾,时寒又觉得,自己不能打扰阿瑾休息。
只不由自主的,时寒还是走到了六王府的门口,他迟疑一下,翻墙而入。
虽并不想打扰阿瑾,在窗外看她一眼也是好的。
他闪过守卫,来到阿瑾的院子,今晚是阿屏守夜,阿屏警惕心很高,时寒甫一进门,她便是醒了过来,刚要惊呼,却又停了下来。
“傅大人,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傅时寒低语:“郡主睡了?”
此言一出,就听“哒哒哒”的鞋声,俏丽的少女直接从房间奔了出来,看是时寒,她笑的得意:“我就知道,不管多晚你都会来。”
时寒原本还有有些难受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十分不同,他牵住阿瑾的手,含笑言道:“你可是想我了?”
阿瑾认真点头:“我真的想你了,只是,我想你是因为等着你给我解惑啊!”阿瑾眨巴大眼睛,一点都不装模作样。
看她这般,时寒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吃定了我。”
阿瑾嘟唇娇嗔:“谁让你是我的时寒哥哥呢,如若是别人,我理都不理呢,我可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郡主。”
时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不是万千宠爱不知道,但是脸皮挺厚倒是真的。”
时寒这样说,获得“小粉拳”一枚。
阿屏见两人说笑,自己退到了门口。
阿瑾并未带时寒进内室,这样完了,这样顶不好的。她盘腿儿坐在外室的小榻上,问道:“时寒哥哥,到底是咋回事儿啊!皇爷爷怎么就遇刺了呢!”
傅时寒见四下无人,门口又有阿屏守着,冷静言道:“其实,一切也都在意料之中。”
阿瑾“嗬!”了一声言道:“我就说这件事儿你必然早就有所揣测,果然被我猜对了,既然知道四伯父会发疯,你干嘛还不阻拦,那是我皇爷爷耶!”
时寒拉住阿瑾的手,语重心长:“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可以揣测的,你皇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年纪不小了,这个时候,必然是亲情大于冷酷。所以,他一定会对四王爷进行试探,这是必然的。而经过试探之后,你四伯父狗急跳墙,也必然憎恶赵沐,我已经揣测到,他或许会因为一时激动对赵沐动手。只我没想到,竟是你皇爷爷救了赵沐。”
阿瑾咬唇:“皇爷爷年纪大了,他怎么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人总是倾向于与自己更亲的人,阿瑾就算是穿越,就算是经历了这么多,也并不例外。
“我想,你四伯父也没有想到,事情怎么就会演变成了这般,他本是想要出一时之气,如若伤了赵沐,轻伤的话皇上是不会大惩戒的。就算是刺死,他也不会以命抵命。我想,刺人那一瞬间虽然冲动,但是他也是想清楚了的。只可惜,他想清楚了却没有想过可能有的其他变化。”
阿瑾:“皇爷爷救了赵沐。”
时寒点头:“皇上第一时间拉开了赵沐,其实听闻皇上受伤的消息,我第一时间就觉得不对。这件事儿太奇怪的,皇上不该受伤的,可皇上还是受伤了。”时寒微微蹙眉,“所以我第一时间就觉得,皇上的这个搭救,也许不止是因为齐王爷赵沐是他的儿子,也有可能,皇上就是想断了四王爷的后路。”
阿瑾疑惑:“会是这样么?”
时寒反问:“为什么不会是这样。他需要为新君扫清障碍,由他这个父亲来做,总是好过由姨丈这个哥哥来做。承担了误伤皇上的名声,你觉得四王爷还能翻身么?另一则看,四王爷被关了起来,明日就会公布,他会被请到长山峰,一辈子不能下山,大赦也没有可能。这也就说明,此人再也不能蹦跶了,也算是间接的保住了他一条命。否则的话,你觉得就四王爷这样不断的折腾,到时候有了新的皇帝,新君会绕过他么?如此虽然是被关了起来,但是总算是保住了他的性命!”
阿瑾默默点头,她虽然想不到这么多,但是听时寒这样分析,顿时觉得极有道理。
阿瑾言道:“皇爷爷也是为难。都是孩子,总要顾忌的多。”
时寒许是因为之前在宫中的话受了皇上的触动,跟着点了点头,“总是不易的。只是……”时寒又皱起了眉毛。
阿瑾连忙:“还有什么事儿?”
时寒眼神闪了闪,迟疑。虽然他只是一瞬间的迟疑,但是阿瑾还是发现了,“有什么事儿会让你都觉得为难。”
时寒苦笑:“不是为难,只是这话,真是不知该如何说的出口。也许是我太过敏感了。”
阿瑾听他这样说,越发的觉得这事儿严重,皇上划伤手臂,时寒尚且可以淡然的分析,但是这时却这样忐忑,分明就是不对。
她拉着时寒的胳膊不撒手,时寒看她表情,终于言道:“你觉不觉得,你皇爷爷对赵沐好的太过分了。而且,皇上知情这个事情本就是我胡诌的,但是,我现在竟是越发的觉得,你皇爷爷真的是知道老齐王妃是傅家的人。”
阿瑾惊讶言道:“他怎么可能知道呢?好,就算是知道,他为什么一直都不说,这有点不和情理啊!”
时寒点头:“我也知道这件事儿不合情理。但是……”时寒停顿下来,他认真的问阿瑾:“但是你不觉得,皇上这次的所有表现都不对么?就是有一种隐隐的违和感,不管你承不承认,事实就是这样。”
阿瑾仔细回想这件事儿的前因后果,也是觉得怪,其实皇上一直都对齐王爷很好,这点是人人都知道的,只是能够挡刀,这可不是没有风险的事儿,就算皇上还有更多的考量,那么一瞬间,皇上会想那么多么?
阿瑾越想越觉得忐忑,她问道:“你说,皇爷爷和皇叔……不会不会,我不要胡思乱想,这不可能的。”
时寒看阿瑾的表情,言道:“你也想到了这一点。”
阿瑾捂脸:“我们不能这样想皇爷爷。”
时寒认真:“不是我想这样想,而事实就是确实有这个可能性,如若不是,你又怎么解释皇上对赵沐格外的好?而且,你发现没有,自从皇上救了齐王爷,虞贵妃一直都没有出现。这正常么?”
阿瑾细想当时他们都在御书房外,确实,虞贵妃并没有出现,而后她走了,事情就不得而知了。她皱眉问道:“贵妃娘娘没去?”
时寒摇头:“一次都没有!”
阿瑾沉默下来。
“阿瑾,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有一种感觉,我总是觉得,皇上早就知道了老齐王妃是傅老将军的妹妹,而赵沐,也许是他们私通生下来的孩子。”
时寒此言一出,阿瑾顿时白了脸色,她看着时寒,嗫嚅嘴角:“时寒哥哥,你不能瞎猜的。这样会容易出事儿的。你你你、你脑洞也太大了。”
时寒沉默垂首,他低语:“我自然知道这样揣测不对,但是,你仔细想想,事情真的就不像是我考量的这般么?”
阿瑾不言语。
他们都知道,时寒说的,未见得就没有道理,如若说他的揣测是真的,真的不是不可能。
阿瑾认真:“时寒哥哥不要再提这件事儿了,也不要去调查,事情究竟是怎么样,我们不知道就不知道。千万不要让自己陷入一种怪圈。”
阿瑾有点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觉,只是她知晓,不管能不能说清楚,她都要告诉傅时寒,他们不管那些,免得惹祸上身,谁知道,当年究竟都是怎么回事儿。
阿瑾惆怅:“怎么就这么乱呢!”
时寒微笑:“你这小小年纪,倒是替别人惆怅起来。”
阿瑾嘟唇:“那是我皇爷爷啊!我自己家人呢!皇爷爷对我很好的。我没有办法想象他和老齐王妃有一腿。总觉得怪怪的。”
时寒看阿瑾充满愁绪的小脸蛋儿,竟是觉得好笑起来,他说不好自己是个怎样的心思,就是觉得烦恼一瞬间都不见了,再细看阿瑾,阿瑾此时已经洗漱完毕,她一身月白色的棉布衣,长长的黑发垂在肩上,整个人清灵如水。
时寒看着阿瑾发呆,阿瑾扬着小脸蛋儿,娇嗔,“你看什么呢?”
时寒笑了起来:“自然是看你好看。”
阿瑾嘟唇做跋扈状:“不给看,我的地盘我做主。”
时寒越发的觉得可笑,他将阿瑾揽在怀中,阿瑾并未阻拦,相反的,倒是靠在了他的肩膀,阿瑾低语:“原来,每个人都不一样。”
时寒摇头,“不,一样的,喜欢你的心是一样的,别说我们那些都是揣测,就算不是揣测,他依旧是你皇爷爷,依旧是对你好。”
阿瑾笑眯眯:“我自然知道的。只是心里还是觉得怪。”
阿瑾也不说话,细细的思考,好半响,言道:“我在想,崔敏曾经说过的那个她所经历的前世。现在想想,很多事情都不是平白无故的。那个崔敏所说的前世,你掐住她弟弟不撒手,可是这个不撒手的缘由,会不会根本就不单单是因为你要控制崔敏,也是因为,因为你要控制虞家呢,要知道,那是虞贵妃唯一的外孙了。”
时寒似笑非笑看阿瑾:“我是那样的人?”
阿瑾点头:“是。虽然崔敏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可也许就是因为你知道内情才那样做。而再看齐王爷在前世登上皇位这件事儿。现在我们的怀疑,不是一样可以作证这一点么?崔敏没有提到任何人觉得齐王爷名不正言不顺,所有宗室都没有说话,这是为了什么!会不会他们知道,齐王爷本身就是名正言顺的。齐王爷……七王爷!我爹行六,如若说赵沐是皇爷爷的儿子,行七,可不就是七王爷。”
阿瑾如今陷入了小声的碎碎念之中……
“齐王爷是延续老齐王爷的叫法。”时寒言道。
阿瑾看他:“可是我知道,按照本朝律,王爷是要新加封号的啊!他没加,反而是延续了他爹的。”
想的越多,阿瑾越觉得可疑。
时寒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捏着阿瑾的小耳朵,言道:“你刚才还让我不要再说,现在自己倒是没完没了的嘀咕起来了。”
阿瑾不好意思的嗔,“你又不是外人!除了你,别人我一定点都不会说,这是多大的事儿,敢做这样的揣测,真是活够了。”
“我看,你们才是活够了。”男声响起,阿瑾抬头,就见六王爷掀开了门帘……
六王爷看着这俩熊孩子靠在一起的身影,眼睛都在喷火,“来来来,你们给我说说,深更半夜的,这是在干啥。”
阿瑾倚在时寒身上,还真是一派悠闲。
时寒无辜的挑眉,似乎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这不说会儿话么?”
阿瑾往六王爷身后看,阿屏哭丧着脸,看样子,是她没拦住。阿瑾呲牙。
六王爷见她对阿屏做怪脸,更加愤愤然:“你甭瞪她,我就说么,大半夜的,她在门口溜达啥,原来是把风,阿瑾,你还真是出息了啊!深更半夜的,你就没想着,自己是个女孩子?你是要吃亏的啊!”
六王爷简直是痛心疾首。
阿瑾眨巴大眼睛:“我是把自己当成女孩子啊,但是问题是,为什么要把傅时寒当成男孩子呢呃?”
六王爷一个踉跄,傅时寒不置可否的挑眉。
阿瑾继续言道:“时寒哥哥这不是过来和我讲讲宫里的事儿么?他知道我不弄清楚是睡不着的,因此才过来啊,爹,倒是你,这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觉,怎么还擅自闯入自己女儿的房间?这不太好吧?”
阿瑾还真是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典型。
时寒微微勾起了嘴角。
六王爷被她气了个倒仰,向来都是他气别人的啊,怎么会被人气成这样呢。六王爷愤怒:“你还有理了。我哪里是擅自闯入。”六王爷指控的指向了阿屏。
“我看她一副贼兮兮把风的样子,我就知道你这边有人,果不其然,傅时寒果然是在这里,只是,男女之间,应该注意点影响吧,你们俩这样靠在一起是咋事儿。阿瑾,你给我起来,你没长骨头啊,就这么倚在傅时寒身上,那边有墙,你站不住,去倚墙啊!”
阿瑾:“……”
“再说,你们讨论那是啥话题,你们真是活够了是吧?这样瞎折腾什么呢?说这些真是不怕死,要把这些放在肚子里烂掉,懂么?烂掉!”六王爷叫嚣。
阿瑾和傅时寒都不是傻瓜,两人都听出了这话里的不对头,阿瑾立时眯眼问道:“父王……父王是知道什么?”
六王爷立刻变了脸色,他眼神游移的望天,力图表示自己的镇定,“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