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好季扶云。”谢成对叶蜚声他们说道,将林川丢到角落,一把抓起李小石,一跃而起,已经离开树屋。
“快点带路。”
李小石再次被谢成吓到,一点花样也不敢耍,为了尽快抵达蛇窟把命都快豁了出去。
蛇窟,顾名思义,到处都是剧毒之蛇。李小石他们当初为了蛇胆死了几十人,之后再也不敢来这里。对他们来说如同绝境的地方,谢成却是如履平地。一把木矛挥得赫赫生风。无数条激射而来的毒蛇撞击出去,断成两截。
李小石惊得目瞪口呆,瘫软坐在地上,他们究竟惹到了多么可怕的人?
不到一刻钟,谢成就得到了上百颗蛇胆,这和季扶云给他看的蛇胆一模一样,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谢成塞了四五颗蛇胆进李小石的嘴里。
见他除了被苦得面庞扭曲并无其他不良症状后,谢成才放心,扔下李小石不管,再次飞奔回安全区。
原地的李小石呆呆地看谢成走远,周围像是有无数条蛇来回游走,他顿时吓得面容失色。
“季扶云怎么样了?”谢成破门而入。
高一扬一直守在季扶云床前,难过地摇头,“情况很糟糕。”
谢成神色一变,连忙喂了他一颗蛇胆,但无奈季扶云神智昏迷,没有吞咽的能力。谢成便直接将蛇胆送到自己嘴里,咬破,然后将胆汁一滴不剩地喂给季扶云。
林川见短短时间内谢成就成功取回这么多蛇胆,眼神里满是绝望。尤其是看到谢成和季扶云如此亲密的动作,顿了顿,明悟了什么似的神色怪异,更觉得自己没有活路可走。
一颗又一颗,谢成接连不断地咬破蛇胆,将胆汁渡到季扶云嘴里,这种天地间极度的苦,两人一起品尝。可谢成觉得,心里更苦。
叶蜚声、皇甫一秀他们现在也只能在旁边看着,起不了什么作用。谢成这般失控的模样,让向来冷心冷情的他们也不禁动容,感情真是奇妙的东西,让懦弱的人变得无比勇敢,也让无敌的人脆弱不堪。
高一扬红着眼眶,可他不敢哭,怕一哭,就有不好的事情应兆。
直到上百颗蛇胆全部喂完,谢成的口腔已经完全麻木,感觉不到苦味。
季扶云同样如此,紧闭着眼的脸痛苦得扭曲,眉头紧皱。谢成紧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为他擦去汗珠。
过了很久,季扶云才逐渐呼吸平缓,蛇胆的效用开始发挥,他睡得更沉了。
谢成这才放下心,让叶蜚声把薛林他们重新带到一处树屋审问缠鬼藤的下落,而他一直守在季扶云床前。看着熟睡中的季扶云,谢成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最初的心惊肉跳过去,他只想就这样静静看着他。
谢成难得的安静下来,没有戒备,心神游离。和季扶云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在他脑海中缓缓放映。他想起季扶云曾义无反顾地接住从高空掉落的他,双臂差点骨折;曾在暴雨天寻找药草,差点掉下悬崖;曾被地狱火折磨,差点死亡;曾被麦天瑞舍身救了一命;还有季扶云会突发晕厥的毛病,谢成虽然从没问出口但心里一直在担忧介怀。
“你为什么这么多灾多难?”谢成低语,“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一声叹息,无奈又怅然。
直到新日初升,阳光穿透云层,穿透树冠,穿过窗户,斜斜地照射在季扶云苍白的脸上。
“你在哭吗?”
微弱得近乎于无的声音,谢成陡然抬头,看到一双漆黑的充满生机的眼眸,他湿润的眼里终于露出了神采。
季扶云猛地皱眉,谢成的心立即提了起来,“你怎么样了?”
“苦!”麻木的舌头终于缓过神,铺天盖地的苦味冲击着还十分虚弱的季扶云。
谢成连忙端来切成片的菠萝,一片片喂给季扶云。
季扶云吃了几片后,皱眉摆手。嘴里的苦味太过霸道,感觉不到一丝菠萝的甜味,甚至因为咀嚼导致舌头更加的刺痛。
谢成无奈地放下盘子,帮他擦去眼泪。
季扶云讪讪,说:“这是被苦的,生理性泪水。”
“我也是苦的。”谢成说,算是回答季扶云刚刚醒来时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苦?”
“你苦是因为吃了一百多颗蛇胆。我苦是因为......你知道你怎么吃的蛇胆吗?”谢成忽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叼了片菠萝,细细嚼碎,嘴对嘴喂给季扶云,舌尖从嘴唇慢慢滑动进口腔,像是要把那一丝丝的甜味完完全全地给他。
“就是这样,所以我也很苦。”
季扶云粲然一笑,眼神里却是深深的愧疚,“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不,应该是我说对不起。”谢成握紧他的手,难掩的担忧忽然换成正经的神色,郑重其事道:“我给你重新取个名字吧。”
季扶云一怔,“为什么要换个名字?”
“听说在乡下,父母都会给孩子取个贱名,再多灾难也好养活。”
“你想给我取什么名字?”季扶云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狗剩怎么样?”
如果不是全身酸痛,季扶云一定要踹谢成一脚。他嘴上不甘示弱,说道:“礼尚往来,我也给你取个?”
“什么?”
“猫猫!”
谢成神色古怪,“看不出来你还有点少女情怀。”
季扶云的目光看向别处,轻笑道:“狗都剩下不要的东西,也许只有野猫会当做宝贝,你要不要狗剩?”
“要。”谢成心底蓦然颤动,郑重得如同宣誓。
季扶云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不大不小,在阳光的照耀下恰好是满足的弧度。
谢成眼神一闪,俯下身。
两人嘴里一样的极度苦涩,摩挲间却有甜蜜蔓延开,就像是,负负得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