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季扶云喜欢与自己性别相同的人,就被隔离出男人这个群体,自然也不可能和女人群体相融合,他就那样孑然一人。
他什么话也没说,在不会影响到整体队伍的问题上,他向来不会端出老大的架子,去一言定局势。
众人欣喜的情绪也被影响的有些兴致缺缺。说实话,大部分人对季扶云的观感都很好,和善易亲近,危险的时候从来不吝啬伸出援手,还经常弄来一些野菜和野果,大大改善了他们的伙食。每次啃果子时,看到叶蜚声队伍那群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他们都打心里舒坦。
可是,他们却要在现在抛弃这个一直帮他们的人了,自己去享受温泉、唠嗑......让季扶云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这里。总觉得自己禽兽不如啊。
有人喃喃出声:“平时我们都当他是正常人的,怎么现在就......”
“季哥本来就是正常人!”高一扬说道,原本他还对同性恋有点不待见,但跟季扶云在一起时间长了后,那点膈应不知什么时候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我知道我知道!”那人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说,平时我们和他相处根本就不会尴尬啊,那一起洗澡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吧?”
“我还记得上次,季扶云在爬山时拉了我一把,我一点也没觉得恶心。”
“对啊,根本没什么的。”
“季扶云长得那么帅,被他看上两眼,总觉得是我占便宜了呢!”说这话的人立马被赏了好几个眼刀。
不管怎么说,大家似乎对和季扶云一起泡温泉都不排斥了。
高一扬蹦蹦跳跳到季扶云面前,大声问:“季哥,你对我们有意思吗?”
季扶云一怔,随即失笑摇头。
高一扬转头问还在等着的众人,问:“那你们对季哥有意思吗?”
一片摇头。
“看吧!”高一扬大笑,“季哥,你跟我们都是清清白白的,你的性向在现在就可以被忽略了!我们都是男人,一起去泡温泉吧!”
季扶云愣了愣,低下头,看到火焰跳动着,舞出不同的形状,把冷冰冰的空气炙烤得发烫发热。
“季哥?”高一扬喊。
“好。”季扶云说。
一群人终于又恢复了兴高采烈的模样,几乎是连跑带走到了温泉火山。
就跟一小片湖泊一样,温泉水平静无波,嵌在火山口,如同一块上等的和田玉。不停从湖面冒出乳白色的热气,丝丝缕缕汇聚成一层飘渺的烟雾。
“啊!温泉,我来了!”高一扬大吼一声,助跑,起跳,落水,溅起水花无数。
“爽!”高一扬长叹一声,“你们快下来啊!”
其他人虽激动,但还没难耐到高一扬那种程度,好歹还记得把衣服脱下来。
季扶云往温泉另一边去了点,和大家隔了些距离,虽说大家都说不介意,但他还真不能大咧咧地这样往人堆里凑。
下水后,温度适宜的热水即刻包裹住身体,轻柔地抚摸着,让毛孔彻底放松了戒备,大开着,迎接温热的水的洗涤。连日来劳累的身体似乎正在慢慢融化,一个细胞一个分子地被仔细按摩,从脚底到头顶心,都舒服了。甚至连精神也能被温水冲刷着,生存的压力、对未知的恐惧在这一刻都被温泉洗干净,身体的泥垢、精神的沉重都脱离了,这一刻只有轻松愉悦。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嬉笑声,季扶云满足地靠在岩石上,抬头尽是无尽星光,他很快便放空了思想。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水声响起。
季扶云扭头看去,是谢成,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耳际,水珠还在顺着下巴滴落在温泉上,溅起迷蒙一片。水波晃荡着,在他健硕的胸膛上起伏。
谢成划了几下,靠近季扶云,“他们来让我探探路,看看同性恋是不是洪水猛兽。”
季扶云失笑,“结果如何?”
“嗯,不是。”谢成一本正经地回答,“现在只要我一招手,他们就会像洪水猛兽一样扑过来。”
季扶云看到老王伙同好几个人将高一扬压到水里,硬是憋了好几分钟,看高一扬冒出头的样子,应该喝了不少他们的洗澡水。他连忙拉住谢成,咳咳,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谢成笑着,同样靠在岩石上。
两人静默了一段时间,季扶云似乎觉得有点尴尬,找了个话题聊起来:“今天,你和叶蜚声怎么不比?”
“你觉得呢?”谢成闭上眼睛。
季扶云腹诽着,自己的问题几乎都被谢成一句“你觉得呢”反问回来,但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理解:“因为浪费时间?”
“嗯。”谢成说,“我和叶蜚声不花上半天的时间分不出胜负,现在的时间可经不起消耗。而且我们一旦开始比,必定是要分出个输赢。可是,如果分出了胜负,那么输的那个人在自己队伍里的权威必然要大打折扣,为了一个住所,没必要如此牺牲。”
季扶云点头,后面那一点他倒是没想到。或许是谢成在队伍里树立的形象太过强大,他从未想过谢成的权威会被人挑战。
“当然,我不会是输的那个,我只是给叶蜚声一点面子。”谢成补充。
季扶云扭头仔细看谢成的表情,闭着眼一脸淡然,那句极其自恋的话被他说得云淡风轻。
他轻咳两声,继续说道:“那为什么不比完五局?”
“比完了,怎么给叶蜚声机会蹭你的便宜?”
季扶云默然。事实和他所想的的确差不了多少,谢成是故意让叶蜚声派人跟着他一起采集野菜的。至于目的?当然是让两队人接触的更多。
谁最想和叶蜚声的人接触?当然是季扶云,他心心念念的“丰和”五号就在泥鳅那里。泥鳅人如其名,狡猾异常,如果不慢慢谋划,慢慢从相处中发现破绽,怎么从他那里得到“丰和”五号?
虽然泥鳅手上偷的功夫了得,但真正的实力也就一般,在捕猎上出不了多少力,叶蜚声把他派去跟随季扶云采集野菜的可能性很大。
“叶蜚声知道吗?”季扶云问。
“他知道的事情很多,但他想记住的却不多。”谢成说,顿了顿补充道:“记得我前几天和你说的x国人和我们的差别?”
季扶云说:“记得,我会找到机会的。”
谢成又说:“最好能等到我和叶蜚声到了再动手,叶蜚声这个人,有时候对谁都讲道理,有时候对谁也不讲理。道德准线很低,但好歹还在,如果能证实泥鳅是x国人,他不会纵容的。”
“嗯。”季扶云应道,片刻后有些复杂地问:“不是说等冬天过去再对泥鳅动手吗?”
“谁知道冬天能不能熬过去。”谢成十分光棍地回答。
这么悲观可不是谢成,是季扶云自己。自麦天瑞死亡那晚后,季扶云的消极、悲观被这个人都看清了。所以,谢成是在安抚他?
“为什么不说是讨好?”谢成显然察觉季扶云所想,睁开眼睛,看着他说道。
季扶云却是一笑置之,“只有我们讨好你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