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氏听到这一声哼,脸上一阵尴尬地通红一片。
“道歉。”叶旭尧却是看向沈之良,沉声一喝。
沈之良脸色一绿,他明白叶旭尧的意思,因为他之前口出恶言,所以叶旭尧要给林珑找回场子。明白是一回事,可要他放低姿态给林珑那臭丫头道歉,他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沈方氏看到叶旭尧的神情不善,赶紧拉了儿子一下,低语了一句,“给她道声歉,快呀。”
她不想得罪眼前这个年轻人,谁知道这面冷心狠的年轻人会做出什么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之良一直紧紧地盯着林珑的面容,看到她眉毛上挑地看着自己,那声道歉一直堵在喉咙里面,在母亲一阵的催促之下,再者看到叶旭尧更冷的面容,最后迫于压力,飞快地道了一句,“对不起。”
林珑看到沈之良低下的头,突然感到一阵地舒爽,三年多前那一幕才算真正地搁下,只不过她还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沈之良,“大声点,我听不清楚。”
沈之良的眉头皱紧,破罐子破摔,大声道:“对不起。”
林珑这才满意地收货,尤其看到他的脸色憋得通红,忍不住地恶质地想,个混蛋也有今天。
鲁丰氏不待叶旭尧开口,押着女儿上前,“此事是小女不对,叶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她计较,青姐儿,给林姑娘道个歉。”
“我不!”鲁慕青恶狠狠地瞪向林珑,这个女人的可恶她记得很牢,哪里肯轻易致歉?
“青姐儿。”鲁丰氏施压地一喊,这孩子怎么一点眼界力也没有,现在很明显是人家占优势,她居然还如此犟脾气?
鲁慕青将头转到一边不搭理。
叶旭尧冷冷一笑,“鲁夫人没有必要逼迫女儿,她挥向我未婚妻这一鞭我会记住,他日必定回报。”
一个只懂蛮力的姑娘,会不知道自己那一鞭造成的后果吗?显然是被宠坏了,要人人都顺着自己。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叶旭尧转头看向林珑,不再去搭理脸色大变的鲁氏母女,机会他给了,别人不要就罢了,他还巴不得呢。
林珑点点头,拉紧自家小妹的手,在叶旭尧的护送下转身离去。
人们看到林珑上了马车,没有热闹可看,纷纷散开,各干各事去了。
沈方氏看了眼鲁慕青,正色道:“鲁夫人,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道歉一事,尽量把这事圆过去,不然他若真报复起来,只怕你家未必承受得住,到时候影响了两个孩子的婚事就不好了。”
鲁丰氏一脸怒容,这个沈方氏太过势利眼,早知道她是这种人,当初就不该让女儿与她家儿子订亲,“你放心,连累不到你家。”一把拽住女儿就要走。
“沈公了……”鲁慕青舍不得未婚夫,想要与他说上一两句话。
“你给我安份点,没看到人家嫌弃你吗?”鲁丰氏怒道,一点眼界力也没有,现在更是给她惹了这祸事,回头真的影响了丈夫的前程,指不定还要怎么挨骂?
鲁慕青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亲娘。
沈方氏也哼了哼,拉着儿子也向另一方向离开,这样的鲁莽姑娘,她沈家也要不起。
沈之良紧跟母亲的步伐,赶紧离开这让他颜面尽失的地方,一想到林珑被叶旭尧与高志护着,他就一阵的怒气上冲。
“往后别再招惹那林珑,她现在借着叶家的势,不是我们能扫惹得起的。”沈方氏告诫儿子,知子莫若母,儿子长这么大还没有如此受辱过,再说对于林珑高嫁一事,她心里还不平衡呢,更何况心高气傲的儿子?
马车之内,林琦挨着长姐坐着,笑眯眼地道:“还是未来姐夫你厉害,小妹佩服,对了,一定要整得那鲁家没有好日子可过,你不知道,她的鞭子是向着姐的脸蛋挥来的,很明显她嫉妒我姐长得比她好……”
是人都看得出林珑的长相是鲁慕青拍马都比不上的,鲁慕青长着一张长脸外加一双浓眉,英气是十足了,偏又失了女儿家的柔和,怎么看都与时下认知的美女差别甚大。
林珑将一块新买的点心塞到她嘴里,“吃你的点心,别乱说话。”
叶旭尧优雅地端起茶盏轻轻一茗,“那是一定的。”惹了他的人,想要全身而退那还真不容易。
“你别听她瞎指挥,她的亲爹好歹是鲁将军……”林珑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叶旭尧遇到危险,警告几句出一口气就可以了,官场上的事情她不懂,可也知道其中的错踪复杂,万一不好引祸上身就那不好了。
“你放心,我有分寸。”叶旭尧道。
“姐,你可听到了?”林琦努力吞下一口糕点,硬挤出一句话来。
林珑这才不再瞎操心,淡定地拈了块糕点吃起来。
当然现在她是不知道过了几天,本来内定了要升为兵部尚书的鲁将军,少有地受到了叶旭尧与高志这明显不和的两派人一力的反对,不得不继续赋闲在家,升任兵部尚书的事彻底的黄了,只怕有生之年也爬不上这位置。
当然在此时这是后话了。
吃了糕点半晌后,林珑才疑惑道:“对了,你怎么知道过去找我们的?”
“刚好路过罢了。”叶旭尧轻描淡写地道,其实是他到林家的新府邸去找林珑,却扑了个空,后来想到她很有可能会到那条街去逛,想要给她一个惊喜,哪里知道会碰上这么个扫兴的事情。
林珑轻“哦”了一声,遂也不再追究。
到达新府邸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林珑下了马车,看到叶旭尧那双黝黑的眼眸盯着自己看,遂在拿下软纱帽的时候随口道:“要不要一道吃个晚饭再回去?”
叶旭尧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轻轻地晗首算是应承。
林珑对他的态度习以为常,与他一道走在后面往二进院而去,林琦早已先一步指挥下人将今天的战利品搬进屋里去。
刚迈进这二进院的大门,绿姨娘就迎了上来,“怎么去得这么久都没回来,都快急死二娘了……”看到叶旭尧时,还微怔了怔,随后笑脸相迎。
林琦却是先一步道:“二娘,你知不知道今儿个我们遇上谁了?”笑得一脸的神密,一副你绝猜不着的样子。
“遇上谁了?”绿姨娘心下一紧,莫不是惹祸了吧?不过思及叶旭尧在场,应该不会有事,这心方才定了定。
“沈家那个混球。”林琦一脸鄙夷地道。
“他?”绿姨娘一脸的怒容,“他还好意思出现?这么个没情没义的东西。”
林琦看到绿姨娘一脸的愤慨,立即似找到同盟一般将在街上发生的事情加油添醋地道出来,一时间,两个女人开始讨伐无良的沈家。
林珑看着直摇头,听到叶旭尧说:“带我去见见栋弟。”
她这才领着叶旭尧到那主屋去,叶旭尧这才道:“我给栋弟找了专医那方面的御医,过两天我领他来给栋弟打脉开方。”
这话让她笑眯了眼,证明他是将这事记在心里了。
林栋看到他们结伴而来,这才放下手中的书本,起身相迎。
林珑借口去沏茶,好避开她不适合听的话,走在外面的回廊上,遇到了绿姨娘,“二娘有事?”
绿姨娘拉着她一道往前走,“我忘了跟你说,你外祖母今儿个遣人登门,说是要接你到府里去住,我没应下,他久侯你不归,就先行回去复命了。”
林珑并不吃惊,依她猜这八成是外祖父施压,外祖母才会这么做,不然依那外祖母的强势,必定不太愿意看到自己,“不用管他,这住址八成也是问了襄阳侯府的人才得来的,明儿他们再上门,我来应付即可。”
绿姨娘放下心头大石,再想到沈家人吃的瘪,又笑出来,“没想到沈家母子也有今天。”
“若是没有现世报,那就太没天理了。”林珑不屑地道,自以为是的沈家母子确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等林珑端了茶碗进来,叶旭尧与林栋已经结束了之前的谈话,转了个话题,聊起了科举之事。
“过两天你就到叶家的族学去上课,我都安排妥当了。”叶旭尧接过林珑的茶碗,轻轻地用茶盖拨了拨茶叶,轻声道。
林栋尚稚嫩的脸上现出一抹微笑,“好。”
这事叶旭融与他提过,他当时也同意,叶家老三是个好相处的人,对于在上叶家族学,他还是有几分期待的。
“好好学,再这两年下场考试比较稳妥。”林珑叮嘱弟弟。
林栋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遂点了点头同意长姐的话。
当晚,叶旭尧在林家吃了晚膳后,这才由林珑送了出来,没人旁人打扰,只有两人走在回廊上。
“这宅子你花了多少钱?”林珑还是忍不住问,当初以为会是个小宅子,哪里知道他给弄了个五进五出的大宅院,让他破费这么多,她也过意不去。
叶旭尧不悦地看着她,突然两手反压她在那红柱子上,林珑手里的灯笼险些掉到地上,不悦道:“你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怎么都这么久了,你还学不乖?跟我也这么斤斤计较。”叶旭尧脸色半点宽容也欠奉,真想狠揍几下她的小屁股,这么一想,他也真的付诸行动,拍打了林珑的屁股几下。
林珑初时一怔,随后俏脸又羞又红,愤怒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的怒容中带了几分娇媚,看着令人心动不已。
叶旭尧的喉头滑动了一下,受不住这夜色的魅惑,低头在她唇上亲了起来。
林珑的眼睛睁圆,手里的红灯笼掉到了地上,在他的声音游移到耳畔,“闭眼。”
她本来想要推开他的双手突然抱紧他,在夜色里缓缓闭上眼睛。
东厢房里面,绿姨娘正在做着针戏,看到林珑回转,“叶公子回去了?”
林珑想到之前那一幕,俏脸还有几分微红,轻轻地“嗯”了一声。
绿姨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看到烛光下少女的脸色不太自然,顿时明白那一路送行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头微垂偷偷笑起来,这到了京城,事事顺心,她自然也高兴,现在就盼着林珑的婚礼能尽快举行,再然后抱上个胖娃娃,她于愿足矣。
翌日,林珑起了个大早,一大家子人用了早膳后,淮阴伯府的人就找了上门,还是昨天那一番论调。
坐在首位的林珑慢条斯理地道:“外祖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现在一家子也安下了,再搬来搬去不利于栋哥儿养病,所以还是不宜搬动为妙,你且如此回老太太吧。”
那权家管事听得林珑这番说辞,知道没有自己再劝的可能性,惟有告辞回去禀告权萧氏,林珑不肯搬。
“真是给有不要脸。”权萧氏听闻后怒道,她都三番两次低声下气,这外孙女倒好全然不为所动。
“她不肯住进来。”权美环一脸的失望,昨儿没得到消息,今儿个她就早早过来,结果还是扑了个空,“娘,你说当初我生下她做甚?是今儿个来气死自己的吗?”
“好了,美环,你不是三岁孩子,给我稳重点。”权萧氏板着脸道,“既然她执意如此,那我也惟有撂开手不再理这事。”
权美环闻言时,手帕正按着眼角那一滴泪,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了,霍堰那小子跟你道歉没有?”权萧氏更为关心女儿的婚事,昨儿她一回来哭诉,丈夫就让霍堰登门,当即训了他一顿,在他保证不会再对女儿动粗后,这才由得霍堰接了女儿家去。
“还好。”权美环神色不太自然地道,霍堰现在与她正在冷战,昨晚又宿在了姨娘的房里,她的心里也正苦着,心里也在咒骂着霍堰不是东西,这男人说变就变,半点不由人。
权萧氏闻言,也放下一半的心,几个儿女当中,就这女儿最让人操心。“他们盘算的那事,你打算如何办?”
权美环一阵的心烦意乱,她不想搀和外人算计女儿,但又怕自己真的在霍家生存不下去,“女儿不晓得如何办?”
“那就装病发避开吧。”权萧氏不打算出面为林珑撑腰,也见不得女儿受那夹心气,最好的法子就是装病,两边不得罪,女儿也好多条退路。
权美环睁大眼睛看向母亲,“娘,这样真使的?”
“有何不使得?”权萧氏轻茗一口茶叶水,斜睨一眼女儿,“顺便给你女儿几分颜色看看,不然她以为她翅膀硬了,就可以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哼,没娘家撑腰,她再能也会跌个大跟斗,到时候不用你去求,他们也知道你的重要性。”
权美环细思母亲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遂重重点了点头。
权萧氏在女儿回去后,也躺在床上嗷嗷叫起来,急得几个儿媳妇又是让府医来诊治,又是忙熬药的,总之就是忙个不停。
权衡一回到府里,就听到老太太病了的话,顿时一哼,“她就会这一招,几十年都不变。”
她玩不腻,他看得都腻了。
转身就让人备马,再度出府直奔林珑新搬的府邸。
权萧氏接到下人的禀报,气恼地骂了句,“这个老不死的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