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店里,走到店里烧着无烟银炭,烤着白薯的炉子边。伸手就要取白薯,手帕却不小心从袖子里掉了出来……然后随着一股轻烟,化为无物。而那块帕子里包裹着那小块白绸。
林又安忙跑过来,木莲华笑着摇头摆手,“是我不小心,无事的。白薯烤好了,要不要来一块儿?”说着就抓起一块朝着林又安丢过去。
林又安忙接住。只是刚出炉的白薯正是烫手,所以那白薯就在林又安手里颠来颠去的。
木莲华可不管那么多,掰开了就吹着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赞道:“老林,今儿这白薯可好,干面又甜,比栗子还甜。赶紧尝尝。”
林又安笑了下,道:“今天生意是不错,掌柜的可算开了笑颜了。”
“嗯?难道我以前都愁眉苦脸的吗?”木莲华边吃边道,偶尔有白薯渣滓从口里喷出来。
林又安把白薯重新放回炉子边,然后给木莲华倒了杯茶,道:“嗯,自打开业那天梅小姐和伊公子离开后,夫人就一直看着不开心。”
木莲华皱了下眉……不行,那样的话她要继续愁眉苦脸的才行。
“唉,那两个说走就走了,也不带我,太不够意思了。”木莲华抱怨道,接着一张脸又苦瓜了。
林又安在说完后,就心道:坏菜了。
果然——
忙打岔:“夫人喝口茶,别噎到了。”
“嗯,谢谢老林。是有些干口。”一口饮尽半杯茶,才又开始吃起来。
等到黄昏,木莲华就让林又安盘店,然后回去。
林又安忙活去了,木莲华把手头工作也捯饬完,这时店里又来了一个人。
此人长得五大三粗,脸上有些横肉,孙大生见林又安已经去了库房,就出来招呼,“这位贵客,今儿我们打烊了。需要什么您明天请早。”
“人还在,说什么不卖货。”来人粗声喝道,浑身带着浓浓的酒气。
孙大生虽说是山里出来的,可这些日子在店里见识也颇多。加上以前跟着老安四处跑活儿,好的坏的什么样的人也算见识过。听着此人的话,和这一身酒臭气,就知道来了找茬的了。
当即脸上的笑容就没有那么自然,却依然客气,“这位贵客,真要明天清早了。货都已经重新入库,您瞧这货架上都空了。”因着三番两次的出事,木莲华已经不让货在店里过夜。天黑全部入库,然后由振远镖局派高手把守。
“那就把货重新摆出来。”来人边说着,就坐了下来,一副大爷模样。
孙大生还要说些什么,木莲华抬手制止,然后从手边拿了一本册子,走过去,“这位爷,您看看可有相中的。相中了,我让人去库里取。”
来人接过,胡乱翻了翻,道:“你们店里开业那天,那对能显出女童的莲瓶不错,我就要那个。”
木莲华本来脸上带着笑,当即就冷了脸,“爷开玩笑的吧?”
‘啪’商品册子就被摔倒了地上,“怕爷给不起钱?”当即就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
木莲华蹲身把册子捡起来,拍了拍,然后递给一脸怒气攥拳就要上手的孙大生,“这位爷,不管给不给得起,咱却是卖不了了。那东西当天夜里就被劫走了。爷没听说过吗?”
孙大生拿着册子,站在木莲华的一侧,只要这大汉敢出手,就一准给他砸回去。
“哼,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爷。那东西必然是你们自己演的双簧戏,掩人耳目的。不想爷给你们捅出去,就识相把莲瓶拿出来。”那大汉威胁道。
木莲华反而笑了笑,不甚在意:“爷尽管说去。还有爷要得东西本店没有,请吧。”木莲华下了逐客令。
大汉突然一个猛起……把椅子砸在了桌子上,瞬间椅散桌烂,“敢撵客?”
木莲华微合了栗眸,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的冷冽不悦,“那也要看什么客。恶客,不光可撵之,严重者可除之。您想怎么做,尽管吧。咱们都接着。”从来就不是怕事的主。
然后就见林又安带着振远镖局的几个高手来了,看着那大汉。
见如此阵仗,那大汉也有些怯了,酒劲儿也有些醒了。
擦了擦脑门上的酒汗,骂骂咧咧道:“骚娘们,给爷等着。爷一定给你传出去。”
林又安朝振远镖局的高手拱了拱手,“麻烦几位去给他漱漱口。”
那几人早就一脸怒色,道:“客气了。咱们该做的。”然后就跟着那大汉而去。
木莲华看着破烂的桌椅,突然觉得,她就不该听梅幽兰的,就该按她说的,找个黄道吉日随便吃个饭剪个彩,开业了事。
这按她选得那个黑道日盛大开业……店都被砸了几回了?他们也被逼着远走他方。
唉!
深深的叹口气,木莲华招呼林又安,“回吧。明儿再说。”
林又安点头称是。
路上路过聚芳大戏院,木莲华听着里面传来的熟稔唱腔,就让林又安停下。
二人进了戏院。
正好接待的人认识木莲华。一脸惊喜道:“莲夫人来了,快上楼。”
木莲华笑笑,道:“小冯是吧?”
接待的人一听木莲华能叫出他的名字,越发激动了,“是是莲夫人,我是小冯。”
“嗯,这是莲记的林掌事,认识一下。”木莲华介绍道,以后他来,就是自己人。
小冯点头作揖:“是,林掌事的也请。”
等到了楼上,发现这雅间儿是全戏院最好的位置。
小冯道:“老板说这雅间儿是莲夫人专属的。其他客人有很多出高价都不让进。”
木莲华闻言,笑骂:“真是糊涂。这么好的位子,正是该高价卖出去。咱是做买卖的焉有有钱不赚的道理。等会儿他过来,我得好好说说他。”
“诶,等老板一会儿下了台,夫人就说。我先给您上好茶好点来。”说着就小跑着下去,身形灵活。
林又安打量着虽然是晚饭时间却客满的戏院,道:“夫人,您可真厉害。”不是马屁,是由衷的赞叹。
木莲华摇头,“这可不是我一个人做的。我只是出了钱和戏本儿。其他都是别人在忙活。比如这店的摆设装潢是梅姐姐做的。这店是斐末找的。戏是卢老板排的。”
林又安不赞同,“这里面,最重要就是那钱和戏本子。”
木莲华依然摇头。
“店里要招人吗?”木莲华换了话题。
林又安想了想,“需要招几个。还有您若是不在,少个记账管钱的。”
木莲华看了林又安一眼,道:“我如果不在,你就代理。”
林又安摇头,“夫人,小的过些时候可能要向您请个长假。”
“哦?难道要娶媳妇?”木莲华突然笑道。
林又安无奈的笑了笑,“夫人想哪儿去了。是……一些私事。”
木莲华谛视他,见他毫不避讳,态度坚决,良久才点头,“嗯。办完事记得回来就好,不管什么时候莲宅永远是你的家。就算不回来了,也要得空捎个信。”
林又安突然红了眼圈儿,眉间的一粒朱砂红痣,好似越发鲜活了些,重重点头,“是,夫人。小的若能……一定回来。”
拍了拍他的上臂,“看戏吧。”
戏台上热火朝天的正上演着……
薛平贵因为降服了红鬃烈马,被受封为后军都护。却被王允参了一本,改为了先行。隶于二女婿魏虎麾下,并遣其远征西凉。薛平贵归家,与王宝钏分别……
“这本戏的结局是个大团圆的结局。”木莲华突然道。
林又安惊诧的看着木莲华。他记得元公子和梅小姐两个人逼着她问,最后怎么了?她就是不说。
“呵呵,没什么,好好看戏吧。卢老板的唱腔扮相都堪称一绝。”
林又安点头,“不爱看戏的,也会有兴趣看两眼。”
卢子芳模样清秀,可上了妆后,绝对是一代绝色。让那些喜欢柔软男子的男人,心动不已。
这些日子,可是没少有人骚扰卢子芳。
因此木莲华也请了振远镖局的人来保护聚芳大戏院。
严历在木莲华的莲记被砸了后,就开始严加训练他的镖师们。现在倒是没有时间来看一看木莲华,只是知道木莲华需要人,就会派最好的镖师过去。
这出戏未听完,刘德顺找来了。
木莲华只好跟小冯打了声招呼,先跟着刘德顺走了。
“出了什么事?”木莲华问道。
刘德顺回道:“还是宁表小姐的事。表小姐的母亲去世后,老夫人就接了表小姐过来。那宁老爷就又续娶了一位郭氏女。这位郭氏性子泼剌凶悍,说话口无遮拦。今儿来了咱们府里。说要接走表小姐。老夫人不让,郭氏就咒骂老夫人,还说老夫人和老太爷是……唉!老夫人当场就气昏了过去。”
封杨氏和封尚秀是私奔。私奔在这个时代可是最让人不耻的行为。男的如果上了族谱,会被除名还要接受严重的体罚。往往体罚撑不过就死了。撑过了也是被丢出门外的下场。女的更惨,要接受各种羞辱,最后浸猪笼,或者关押到没有人烟的地方。
封杨氏和封尚秀真可说是沾了封祁的大光了。封尚秀能上族谱,并还认可了封杨氏。这绝对不是说话那么简单的事。
快马加鞭赶到了少师府,封杨氏已经醒了过来,精神头不怎么好看。
若说她这辈子,最觉得自豪的事就是能和封尚秀在一起,虽然时光短暂,可那是她最幸福的日子。
而最痛苦的莫过于私奔这个罪名。她无所谓,但她不能容忍别人对封尚秀说三道四。
封祁和封瑾诺都在一旁伺候着。
木莲华匆匆进了少师府,然后小跑着到了封杨氏的住处,扯了嗓门:“娘,娘,闺女来了。说,是谁欺负您了。我非弄死她不可。”
大呼小叫的,引得封杨氏先是一惊,后‘噗哧’笑出了声。
封瑾诺对他娘真是佩服。
他和父亲两个安慰了半天,都没有让奶奶能开怀。
她这一进门就咋呼,反而得了奶奶的欢心。
封祁也好笑的看着门口扑过来的一个女子。
他的夫人。
“小华,慢着点儿。别摔了。”封杨氏担忧的看着进门过猛,瞧着快要摔倒的木莲华。
封祁看出木莲华虽然歪歪斜斜的,脚盘可是很稳,不过仍闪身过去,抱了一把。
木莲华感觉到腰上的大手摩挲的动作,就斜了某人一眼,然后站直了,就朝封杨氏扑过去。
“娘,您没事了吧?”关切的问道。
封杨氏点头,“没事了。小华一来,娘就没事了。”
“嗯,娘的脚呢?”说着木莲华就看过去,只见又肿了一圈儿,可见是下地了。
木莲华狠狠道:“这两天正好闲了,就拿他们郭、宁两家好好耍耍。”
封瑾诺也点头道:“我也要。”
木莲华瞪他,“好好上你的学。你为你事少啊,以后离那个虞国公府的人远些。瞧这白白的小脸儿上来了这么一道子,难看死了。”
封瑾诺不高兴了,摸了摸脸上的小伤口,“我又不是小女娃。云天说,有伤才显得有男子气概。他脸上天天带伤。”
木莲华噎了下,那孩子是挺皮实,动辄就上了脸。
封杨氏不高兴道:“跟他比什么。他还天天被他老子揍呢。你也想?”
封瑾诺闻言偷偷朝他爹看了眼,瑟缩了下,“不,不想。”
封祁道:“封瑾桓去书院闹的事,被各位夫子所知,并为之不满。书院派人告知了二伯家,封瑾桓的名额已经被取消了。”
天泽书院的学生,倒是有一个特例。就是如果不是家族所推荐,那么就要通过书院所有夫子的评定。有一个不同意,就不能进书院。因为夫子们不可能都是一派的,所以此例几乎被人遗忘。除非有了神鬼级别的大才,确实令众夫子心服口服才行。而几百年的大晋皇朝,也才在二百年前有过一位。后来再没有出现过。
封祁自己是夫子,他同意好说。然后通过明景帝向其他夫子下令,通过即可。
然,因为封瑾桓自己没事找事。本来要进书院都是名不正言不顺,也无大才,纯粹走关系来的,更该低调才是。结果他这一闹,让众位夫子就不满意了。加上封祁亦松口说否,大家也都一直否认了。
可以说封瑾桓自己把自己的前途给闹没了。
封杨氏有些意外的看着封祁,“真没了?”
封祁点头,“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封杨氏笑出了声,“那老二家的还不气疯了啊。”
——
虞国公府的西院是封尚武一大家子所住的地方。
封尚武看着跪在地上的瑟瑟发抖的封瑾桓,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知道你丢了什么吗?”可说他这大半生的心血都在为了能夺得公爵的爵位。
如今老大家就一棵细苗子,他随时能折断了。不过为了不引人诟病,还没有到那一步。
本来,如果封瑾桓能进了书院,那么他就和封瑾宇站在一个位置上了。将来虞国公要让谁继承爵位也会好好掂量掂量。毕竟家族旺盛也是要选择的条件之一。
可以说,只要封瑾桓进了天泽书院,那么他就能继承爵位。
封瑾桓狡辩道:“我就是看那个封瑾诺不顺眼。他就是我的冤家死对头。平时瑾宇哥对我很好,现在理都不理我。”
封尚武抬脚就要踢这个嫡孙,可看他瘦的皮包骨头的,就停了下来,“什么你的名额。那名额是封祁的。是给他的子孙的。当初也是父亲说他没有孩子,所以才要那名额给你。既然封祁的儿子回来了,自然没你份。我舍了老脸求他,他才答应求向圣上另求一个名额。现在倒好,掀桌子掀的很痛快是不是?”
一旁的封世朝,一脸心痛的看着封瑾桓,他可就这一个嫡子。
封世朝的夫人封郑氏‘噗通’就跪下了,“公公,桓儿不懂事。您再求求祁叔叔,肯定能再行的。”
封尚武冷笑的看着她,“妇人之见。”然后看向封世朝,“跟我过来。”
等封尚武父子走了,封郑氏就把封瑾桓抱在了怀了,“儿啊。我可怜的桓儿。”
封瑾桓这时道:“娘,你说如果没有封瑾诺,我是不是就能进书院了。”已成了执念。
封郑氏点头,“是啊。没有他咱桓儿何至于被羞辱至此。”
——
虞国公府的东院
封林氏听闻了西院的事,一时心花怒放。
封小林氏也是笑容满面。
封瑾宇皱了眉,“母亲,祖母,这可不怎么好。”
封小林氏问道:“怎么啦宇儿?”
封瑾宇想了下道:“如果他进书院了倒还好。大家一起竞争。可他没进书院,这怕是要坏事了。”
封林氏微变了脸色,“你是说,老二会对咱们提前出手?”
封小林氏一听也明白了过来,“天,那可怎么办?”
封瑾宇安抚道:“母亲,不要担心。最近是不会的。二爷爷是个谨慎的人。他想名正言顺成为爵位继承人,那么就不可能在这时候下手。如果这时候我出事了,任谁都会猜想,是不是二爷爷看瑾桓没有了入学资格,所以想要除了我,给他的嫡孙让位置。”
封小林氏不明白了,“那不还是跟以前一样吗?”
封林氏解释道:“不是,宇儿的意思是,他会向虞国公出手。宇儿现在也只是在书院读书。可即便在书院读书,最后没有继承爵位的也大有人在。”
封小林氏惊诧,“那我们宇儿……”
封瑾宇道:“其实最后还是要看祁叔叔的态度。他属于谁,谁就有更大的机会。毕竟要册封世子要圣上亲准。”
封小林氏稍稍安心,“所以你在书院那么顺从封瑾诺?”
封瑾宇蹙眉,好一会儿才道:“母亲、祖母,可否给儿子一点儿自己的空间。老这么被监视着,很不舒服。”
封林氏笑哄道:“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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