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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单于一怒雄兵起龙城渺渺万里行(中)
一觉醒来,刚用过早点,钱神通来报,说定襄太守得报,连夜赶来,向钦差大人祝捷,在屋外等候传见。任是非道:“叫他进来。”定襄太守进来,向任是非施礼,道:“定襄太守姜武略见过大人。”任是非一瞧,姜武略满眼血丝,双目通红,脸上灰尘扑扑,显是连夜赶路,未得休息之故,道:“姜大人辛苦了。”姜武略道:“下官不辛苦。”任是非道:“姜大人,请坐。”姜武略道:“下官不敢。”任是非道:“你我同殿为臣,何须客气,就坐下。”姜武略道:“大人国之栋梁,下官不敢相比。”任是非被他一夸,骨头都酥了,道:“姜大人就坐下。”姜武略告罪坐了下来。
任是非道:“姜大人来得好快。”姜武略道:“下官接得捷报,心想这是高祖开国以来的首场大捷,不可不来向大人祝贺。下官连夜赶来,一则要向大人祝捷,二则希望匈奴未尽去,下官也杀他几个过过瘾。下官愚鲁,不知大人英勇神武,已将匈奴打败,下官来得晚了,连匈奴也见不着一个。”此人能说会道,直把任是非说得心花怒放,道:“你要见匈奴,还不简单。”叫来亲兵,要他领姜武略到牢里去匈奴。姜武略心道:“老子这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老子说没见到匈奴,不过是恭维你,你却当真了。”
任是非道:“姜大人,牢里有两万多匈奴兵,你要仔仔细细,一个一个地瞧清楚了。”姜武略心中暗暗叫苦,道:“是,大人。”任是非摇头道:“匈奴有什么好瞧的?脱guang了衣服,还不一样?那话儿也没什么区别,你自己的就知道了,多此一举,真他妈的没见识。”姜武略被他的下流话说得脸上发烧,不敢发作,强忍怒气,道:“是,是,下官没见识。”任是非道:“你这就去。要是穿著衣服不清楚,就叫他们脱了给你瞧瞧就是,一定要瞧清楚了。”姜武略心想第一个赶来祝捷,钦差大人定会好好夸奖一番,说不定,一高兴起来,还会大大地赏赐一番,万料不到碰了一鼻子灰,苦着脸,道:“是,是,下官一定瞧清楚。”行过礼,随着亲兵去了。
任是非得意洋洋,不可一世,道:“朴大哥,你瞧,这小子真他妈没见识,连匈奴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这回,他定是大长见识了。”朴天正知他一是为了眩耀战绩,二是童心又起,捉弄姜武略,暗暗好笑,道:“兄弟高见。”
任是非道:“高见不见得。”站起身来,道:“朴大哥,风大哥,我们瞧瞧将士们去。”带着朴风二人,走了出去。
三天里,军民同乐,任是非好不快活。不断有邻近郡县长官赶到祝捷,这些人能说会道,大拍任是非马屁,把任是非乐得浑不知骨头轻了几斤几两。
第三天晚上,任是非和将士同乐回来,李陵来见他,道:“大人,小人已备薄酒,为大人祝捷,还请大人赏光。”任是非记起李陵说过要为他准备庆功宴一事,当时只是说说罢了,并未放在心上,不意李陵竟是认真的,要推也推不掉,道:“好啊,兄弟。还有什么人参加?”李陵道:“就大人和小人。”任是非道:“李大哥不参加?”李陵道:“爷爷不参加。”任是非心道:“两个人喝酒,有什么好玩?”有心赖皮不去,可有言在先,不好食言而肥,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李陵去。
来到李陵房间,一张小几上摆着三碟佳肴,两双筷子,两个酒杯,一把酒壶。任是非一颗心直往下沉,心道:“他奶奶的,这有什么好吃的?”大是后悔,不该答应李陵赴宴。
李陵请他坐下,给他斟上酒,再在自己酒杯里斟上酒,端起酒杯,道:“大人,这第一杯酒,就敬皇上。”任是非心想敬给皇帝大哥是应该的,道:“正该如此。”二人站起身,面向长安方向,沥酒于地。
李陵给二人满上,道:“大人运筹帏幄,决胜城下,棍打图鲁不花,威震敌胆,功莫大焉,这第二杯酒,就敬给大人。”童子之言最是真诚,任是非听得大是高兴,得意洋洋,假逊道:“不敢当,这都是三军将士的功劳。”李陵道:“大人,请。”二人干了杯中酒。
李陵满上第三杯,道:“大人,这第三杯,就敬给三军将士。”任是非道:“正是。”二人沥酒于地。
李陵满上第四杯,道:“大人,请干了这杯,小人有话说。”任是非喝干,道:“兄弟请讲。”李陵道:“大胜之后,大人有何打算?”任是非这几日里,满脑子的得意,除了想过给皇帝大哥报捷一事,其余的哪里想过,被李陵一问,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愣了愣,道:“要给皇上报捷。”李陵道:“捷是一定要报的。还有呢?”任是非道:“约束三军,勤加操练。”李陵道:“这是必要的,还有呢?”任是非道:“继续巡视郡县,整顿北边边防。”李陵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任是非心中嘀咕道:“他奶奶的,你有话就直说嘛。”沉吟不语,突然灵光一闪,一拍脑门道:“派人北上龙城,刺探军情。”李陵也在他说话的同时,说出了这句话,二人同时说,同时说完。
李陵道:“匈奴大败,数十年未有之事,伊稚斜得报,必不甘心,定会集结大军南下,大人应早为之备。”任是非在脑门上重重一捶,道:“他奶奶的,老子这几天高兴得昏了头,竟未想到这事。”任是非不是想不到这事,他这几天真的高兴得过了头,根本就未想过这事。又道:“明天,老子就派人上龙城。兄弟,幸得你提醒,要不然老子还真想不到。来,兄弟,大哥敬你一杯。”李陵道:“大人才智过人,自会想到,陵只不过先得罢了。”二人干了这杯。
任是非给李陵提醒,只觉此行不虚,早就该来,埋怨道:“兄弟,你怎不早提醒我?”李陵道:“大人要劳军,陵不敢以此事分大人之心。”二人谈谈说说,甚是投机,也不知喝了多少酒。李陵出语豪壮,甚得任是非欢心,到后来,任是非要和李陵拜把子,李陵坚持不允。任是非只得作罢,心道:“他奶奶的,你爷爷没种,不敢和老子拜把子,你也他奶奶的没种,不敢和老子结拜。老子就不信,普天之下,老子就结拜不了一个兄弟,老子就要结拜一个好兄弟,给你爷儿俩瞧瞧。”直到很晚,才告别李陵,回到军中。
早早醒来,叫来精明干练军卒,给他们银两,要他们上龙城刺探军情。军卒去后,擂鼓聚将,点卯毕,道:“此战大胜,边关已庆,朝庭未知,无以长华夏志气,老子今日就派人,把俘虏押解长安,献给皇上。不知有谁愿意去?”诸将均愿往。
任是非道:“我,这事就有劳朴大哥和曹将军走一趟了。”朴天正和曹万淳齐道:“得令。”任是非从怀里掏出一个磁瓶,递给朴天正道:“朴大哥,这是酥骨散的解药,到长安,给降兵服下。”朴天正接了过来,道:“兄弟放心,大哥理会得。”
任是非命钱神通起草一道奏章,钱神通略一凝思,提起笔来,一挥而就,递给任是非。任是非过,递给朴天正,要他收好。任是非道:“二位南归,小弟就送一程。”朴曹二人连称不敢。任是非命放出降兵,要曹万淳率五千羽林军押解南行。
任是非率领众将直送出十里,这才作别。临别时,任是非恐吓匈奴降兵,道:“你们要死,还是要活?”降兵齐道:“天骄,愿活。”任是非道:“你们一到了灞上,就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直叫到长安。你们叫得越是卖力,皇上越是高兴,皇上一高兴,就会赐给你们解药。朴大哥,解药在皇上那儿,是不是?”左眼向朴天正一眨,朴天正心领神会,道:“正是。”要活命,就得讨得皇帝高兴才行,降兵忙叫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任是非道:“在这儿叫有个屁用,要到长安去叫。”降兵齐道:“是,天骄。”
任是非道:“那就给老子滚吧。”降兵齐道:“天骄,滚。”任是非双眼一翻,道:“什么?你们敢叫老子滚?”降兵忙道:“不,不,天骄,是我们滚。”任是非道:“真他妈的蛮子,说话都缠夹不清。滚。”降兵齐道:“是,是。我们滚。”这次不敢乱叫天骄,以免又起误会。朴天正和曹万淳,带着羽林军,押着降兵向南而去,任是非和众将,直到不见他们的人影,拨转马头,向回走。
回到云中城,闲来无事,就操练三军,教以搏斗扑杀之技。无聊之下,尽做些胡闹顽皮事,也不必细表。
过得半月,龙城传来消息,说伊稚斜得报,勃然大怒,下令国中,召集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于七月十五,大会龙城,祭过天地,率五十万大军南下,兵犯中原,捉拿任是非,破长安活捉皇上刘彻。
李广诸将大惊失色,心道:“云中城只有一万兵马,如何抵当得了匈奴五十万大军?就算皇上要调援军,事急如燃眉,已是不及,更别说朝庭未练兵卒,哪有大军可派?”他们不知道刘彻这些年已练就数十万大军。转念想道:“任大人足智多谋,定有妙计,我们不用着急,只要听他的调遣,准能打胜仗。”尽皆向任是非望去。
任是非心道:“他奶奶的伊稚斜,活得不耐烦了,竟想来活捉老子,哼,老子准教你有来无回,跟图鲁不花一样。”双眉一轩,就要点齐兵马,杀奔龙城。转念一想,心道:“他奶奶的,五十万大军和五万大军可不样,老子这点兵力对付不了。要是真的打起来了,还不给匈奴蛮子杀得干干净净。”事态危急,大皱其眉,心道:“他奶奶的,匈奴真要南下,大哥天纵英明,也不怕他。过于仓促,要大收士卒已是不及,要是给鞑子破了中原,老子这定北侯定得改成败北侯,老子威风尽失,多没面子。”陡然间,在桌子上重重一拍,站起身来,暴喝一声道:“不行,老子要阻止他。”
李广众将见任是非脸上阴晴不定,惊疑莫名,心道:“毕竟是个娃娃,遇到真正大事,难有计较。”见他突然大喝,要阻止匈奴,大喜,心道:“任大人足智多谋,定有退敌良策,区区五十万匈奴兵,又算得了什么?就算五百万,任大人也不费吹灰之力,还不手到擒来?”
任是非见了众将脸色,心道:“老子可不能给你们瞧扁了,定要让你们大吃一惊,要不然,老子多没面子。”头一昂,胸一挺,傲然道:“区区五十万匈奴有什么了不起,老子这就上龙城去,给伊稚斜狗杂种,狗屁不通的狗单于说,要他别胡思乱想,要不然,老子把他的狗头取来作溺器。”
李广诸将万料不到,他竟会出此策,孤身北上对付五十万大军,就算他是大罗金仙,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是必败无疑。他身为钦差大臣,要是有个闪失,皇上追究起来,定个不谏罪名,吃饭的家伙可得搬家,倒真的大吃一惊,脸上变色,齐道:“大人,使不得。大人国之栋梁,要是有个闪失,岂不……”
任是非心道:“他奶奶的,你们真他妈的胆小,老子偏要做给你们瞧瞧。”心意更坚,手一摆,头一昂,道:“区区五十万匈奴,能奈何老子?老子准教他不能南下。”任是非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和别人做对,如果你说这事做不成,他偏要做给你瞧瞧,显示他的能干。当今世上只有两人,他没对着干过,一是师父真道长,因为见师丧胆,哪里还敢作对。另一个就是皇帝大哥,对这位皇帝大哥心仪,言听计从,自是不会做对,余者皆不在眼中,做对就做对,有什么了不起。
李广道:“兄弟武艺高强,腾冲千军,自是不在话下,大哥很是佩服,只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难敌人多,还请兄弟三思。大哥有个计较,不知兄弟以为如何?”任是非道:“大哥请讲。”李广道:“兄弟一面传令边关,把守城池,一面飞报朝庭,请皇上增派援军。”
任是非心道:“你说来说去,还不是要老子不北上,你他奶奶的,太也没胆子。老子偏要北上,你又能如何?你以为老子力拼,老子偏不这么做,就让你猜不着。”得意非凡,仰天大笑。李广等人见他突然大笑,不明所以,惊讶莫名。
任是非笑过,坐了下来,双脚往几案上一放,靠在椅子上,得意洋洋,道:“你们知不知道老子为何发笑?”李广等将齐道:“末将愚昧,还请大人示下。”任是非道:“愚昧嘛,你们是自谦之词,不过依老子来,倒有三分不假。”李广诸将道:“末将资质鲁钝,不入大人法眼,教大人笑话了。”
任是非不可一世,教训起众将道:“大丈夫之勇,大智大勇,岂在匹夫血性之勇,高祖不是说过‘大丈夫斗智不斗力’,你们就忘了?”楚汉相争,高祖和项羽相逢于阵前,项羽自恃勇力,出言激高祖,要他二人阵前相斗,决一胜负。高祖自知不是对手,当着三军之面,不能丢面子,就说“大丈夫斗智不斗力”,以此挽回面子。李广诸将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高祖不是,道:“大人教训得是。”任是非道:“老子到得龙城,略施妙计,准教伊稚斜不敢南下。”
李广诸将齐道:“大人,这事还得三思。”任是非道:“三思个屁,还有什么好三思的?你们不信,是不是?老子这就走。”李广额头冒汗,道:“兄弟,大哥不是这个意思。”任是非道:“管你什么意思,老子这就走,要你们瞧瞧老子的手段。”站起身来,就向外走。
李广向众将一使眼色,跪下道:“大人,还请三思。”任是非不为所动,道:“哼!他奶奶的,你们喜欢跪,就跪好了。老子可要走了。”取出兵符,解下尚方宝剑,递给风天南,道:“风大哥,有劳你代为保管,等朴大哥回来,你们就代我巡视边关。”风天南不接,道:“兄弟,就让大哥陪你一起去。”任是非心道:“老子就要一个人去,要他们瞧瞧老子的手段,多一人定会被他们瞧扁,老子太也没面子。”道:“风大哥不用去了。这事人越少越好。”风天南自知武功和他相去太远,去了说不定会成为他的累赘,只得把兵符和尚方宝剑接了过来,道:“兄弟早去早回,大哥静候兄弟佳音。”任是非道:“大哥等着瞧就是了,包管不让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