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打了下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这和主义没关系,你别扣高帽子。其实吧,我回来之后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和他的对话,他真的像是无头苍蝇,慌得要命。回想起来,他眼神打飘,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是有点抖,老抓头发,鼻子上老出汗。他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
“所以你就同情心泛滥了?”
“不能不说没有动恻隐之心。他除了和我说捐肾这个背后的逻辑和三观我无法沟通,说到底对于我,他并没有犯什么错。”
“别告诉我你要去美国捐肾。”江哲扣着陈念的肩膀把她转过来,死死盯着她,“这绝对不行。”
“你想哪儿去了。我不会的。”陈念看他紧张的样子,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他胡渣冒得可真快呀,早上还刮过呢,她想。
“不会就好。”
“不过我上次怎么记得你和我说,我的决定你都会支持的呢?”陈念的手指点在他下巴窝,眯起眼来。
“我那是不想给你太大压力,而且信息量一下这么大,我也没来得及处理。别以为这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我这几天也想了很多。陈念,虽然身体是你的,你说了算,但想到别人用这样的方式伤害你我受不了。我不接受道德绑架,更不希望你这样。”他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亲吻她的额头,“自私一些讲,我也不愿意你去冒这个险。路途那么远,你不怕,我都会怕。”
“怪不得有人说,感情会让人变软弱。”陈念停顿,“我们都变得软弱了。”
“这不是软弱。敢给予另一个人完全的信任,这是最大的勇气。你少听少看些有的没的。别太考虑因为所以,想着这个人情那个想法。你足够好,足够强大。”
“你确定不是只有在你眼里我才是这样?”
“不觉得你好的那就是不识货!和不识货的人有什么好计较的。”江哲抓住她覆在他胸口的手,揉着她的手背,不禁蹙起眉头。
“这些一点点的什么东西?”
“做牛排的时候油溅到的。”陈念平静地解释。
江哲低头在她的手背落下一个清浅的吻:“我说什么来着?你就是好。”
“嗯,我知道。你也好的,所以洗衣烧饭这些事情,以后都交给你了。”陈念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任重而道远呐。”
“……”
次日,joseph清早就给陈念发了一条短信。陈念起床后才看见,上面说,他决定回美国了,现在就在机场。这次来他自己并没有想清楚到底要的是什么,和陈念谈完后他想了很久。觉得来中国是一个错误。他是妈妈带大的,所以她病倒,对他是很大的打击。他忽略了陈念和妈妈之间很难弥补的问题,这样冒冒失失地来,还要陈念帮这么大一个忙,是很不合理。可是他依旧希望,陈念能够接受他这个弟弟,去看妈妈一眼。他真的需要人支持。
发短信的时间是早上七点,陈念看到时是十点,飞机很有可能已经起飞。陈念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他一条短信:你来得不受欢迎,但也不全是一个错误。
起码她知道自己还有个弟弟,知道现实中自己的妈妈是个怎么样的人,破了多年来的幻想。事事都有两面性,再坏的经历也都有宝贵的地方。
陈念看完短信,拿座机和老陈打电话说了这个事情,并且约好周末和江哲一起回去看他。然后,陈念又给江妈妈打了电话,主动约她出来吃饭。
江妈妈正觉得无聊,陈念这通电话打进来简直让她如获至宝。
“小念啊,前几天朋友刚给我推荐了家餐厅,我可想去了。我们去我们去。”
“嗯。”
“还有个电影,迪士尼动画片你知道吗?他们都和我说特别好看,我们去吧。”
“嗯。”
“还有还有,前几个礼拜我去做了套旗袍,这几天我去拿嘞,不要太好看哦。我带你去也做一套。”
“……旗袍没什么场合可以穿……”
“你要去参加旗袍爬梯(party)不就用得上了嘛!再不行么自己在家里穿穿,很显身材的。”
陈念握着听筒,想象着自己在家里穿着旗袍到处晃的场景,说不出的违和感……不过她相反对也没用,江妈妈的热情无限完全不给她插话的余地。
她游神的时候给江哲发了条短信:伯母说要给我去做条旗袍……
江哲回:做好脱点,或者,结实点。
陈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