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脚下的地面发出一阵阵剧烈的颤抖,方圆数十丈之内所有的树木都开始摇晃起来。陈半夜等三人立脚不定,但是因为牢记着天游子的嘱咐只能勉力支撑。而以大柏树为中心,陈半夜等三人所站立形成的三角形圈子之内却是风平浪静,就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把这里隔成了两个世界。
天游子不敢怠慢,用手里的七星短剑在分别在三人中指上一划,各自滴在一枚五帝钱上,然后迅速埋在三人脚下。随着最后一枚五帝钱入土,地面的震动逐渐平息了下来。
他上前几步,用朱砂笔在大柏树离地三尺六寸处快速画上了一圈‘艮’字镇妖符,然后大喝一声,用七星短剑的剑柄将一枚棺材钉‘啪’地拍了进去。空气中似乎响起了一声凄惨的鸟鸣,那些依旧不断上涌的血线被从中截断,下方的回流,上方的则渗入了树干之中,天地间这才恢复了清明。
天游子运用天、地、人三才阵法,分别用上了‘震’字诀、‘镇’字诀、三阳锁阴、截阴分神等手段,可说是竭尽全力,这才将这头鹰妖鬼灵镇住,这还是多亏了有陈半夜等三人特殊体质的帮助,加上鹰王鬼灵本身就是处于一种奇怪的封印之中,根本不能完全发挥出其全部实力的缘故。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的这一番折腾,使得这棵被余家人号称‘鹰王梯’的大柏树脉络被截,不但完全将‘鹰王’困在了墓穴之中,而且还在树干中困住了它的一缕元神。可以说他们今夜的所作所为,实质上是为以后张连义偷树做檩条却将‘鹰王’元神分身带回家,彻底改变张家庄和双余村之间风水格局做好了铺垫,也使得日后张连义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收服鹰王并与其元神融合做好了准备。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像这类法术施为极耗心神,做完这一切之后的天游子脸色煞白,浑身汗出如浆,背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湿透了。四个人不约而同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此时天色已近黎明,透过树枝的间隙,东方天际已经现出了一线鱼肚白。互相对视中,几个人不由得都被彼此的狼狈模样逗得笑了起来,几乎都要把刚才所经历的一番生死历险忘到了脑后。
几个人笑了好大一会,陈半夜这才突然想起:“咦?我说臭句号,你们小两口不是在乌河大桥那腻歪着呢吗?怎么突然间跑这儿来了?难道说是你老人家突然间心血来潮,掐指一算,算到陈爷我有难,所以架起一朵祥云赶来了?!”
方泊雅静俏脸一红,啐了他一口嗔道:“陈大哥,怎么说你好呢?你这可真叫什么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了!也难怪小静妹妹没什么好话给你呢!都是你自找的!”
说话间俏脸飞红,掩嘴轻笑,虽说乱发飞扬,却依然显得娇美不可方物。陈半夜看得一呆,讪讪地说不出话来。一旁的方泊静白了他一眼,颇有醋意地嘀咕了一句:“活该!臭流氓!”
陈半夜更加尴尬,只好撑起身子挪到天游子身边坐下,故意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借以掩饰自己的困窘。
天游子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慢条斯理地把自己突然到来的原因说了出来。
原来,天游子和方泊雅静两个人虽然等得着急,却一直不敢离开乌河大桥桥底的藏身之处,生恐阴差阳错之下,会错过跟陈半夜他们碰面的机会。他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既没人认识他们,又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一旦错开,再互相寻找起来那就是相当麻烦的一件事。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直到下半夜的时候,渐渐地困意袭来,两个人坚持不住,不知不觉中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没想到刚合上眼不久,却又突然间被一阵说话声惊醒过来。
这声音距离他们很近,好像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河滩草丛里。天游子猛地睁开双眼,第一时间已经意识到了不对:这河滩上的草丛并不算太深,如果是有人走路经过,那一定是一眼就能看到,然而诡异的是,他只是听到了声音,却没有看到人影。而且那说话的声音颇为怪异,似乎非常生涩,而且非常沙哑。
一旁的方泊雅静也已经被惊醒,她用手紧紧地抓住天游子的手臂,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天居,说话的好像不是人!”
天游子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示意她不要慌张,他心里有数——这半夜三更的,会有哪个正常人会躲在草丛里说话?而且很明显对方的话就是特意说给他们俩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