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转动小脑瓜,学太后的话,“你怎么来了?”周太后高兴地道:“你看他听懂了。”
又道:“这是皇上大前送来的,不知是那个臣子孝敬的,怕哀家呆着寂寞,特意提到哀家这里来了。”
“这是皇上的一片孝心。”武阳候夫人奉承道。
“前皇上来慈宁宫说梁王选妃的事,想起这个鹦鹉,就提了来。”周太后边说,边给鹦鹉喂食。
武阳候夫人正愁着如何开口提,可巧太后提了一嘴,忙接话茬道:“妾今来一是有日子没来给太后请安,二来是有一宗事情,想求太后恩典。”
周太后眼睛盯着笼子里的鹦鹉,顺口道:“有什么事,吞吞吐吐的。”
“是这么回事,虞家跟周家有姻亲关系,虞府庞夫人来国舅府求妾进宫在太后面前美言几句,她女儿不是梁王的侧妃,正妃没了,想扶正。”武安侯夫人说完,瞄着周太后的脸。
周太后似不经意地问:“虞侧妃不是给梁王添了一个庶子,按理说梁王上折子请立侧妃是正途。”
武安侯夫人心道,谁说不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赔笑道:“虞大人知道太后在皇上心里的分量,是以求国舅爷求太后替他女儿说句话。”
武安侯夫人等了半天,太后方道;“哀家颐养天年,国事从不过问。”
武安侯夫人马上接话茬道;“太后娘娘,梁王选妃,是娘娘选孙媳妇,不算国事,算家事。”
少顷,周太后道:“既然算家事,虞家跟我周家又有层亲戚关系,他女儿虞侧妃哀家见过,才貌双全,出身名门,立正妃没有什么不妥,哀家就破例在皇上面前替她说项。”
武安侯夫人大功告成,心想,这一趟总算没白来,回去好跟庞夫人说,那头还等着信。
虞家得了信,虞大人和夫人满心欢喜,太后答应帮忙,板上钉钉的事,女儿妃位是跑不了了。
次日散了早朝,皇帝来慈宁宫请安,周太后特意提起梁王选妃的事,永熹帝道:“梁王选妃一事,母后有何想法?”
周太后慈爱地笑道:“皇上,你选儿媳妇,还是皇上拿主意吧!哀家就不多嘴了。”
“儿子挑选儿媳妇,也是母后选孙媳,母后的意见怎么算是多嘴。”皇帝和太后这对不是亲母子相处融洽,周太后从不干预朝政,宽厚仁慈。
周太后笑道:“皇上若让哀家说,哀家看梁王侧妃虞氏就好,论才貌,一等一的,又为皇家繁衍子嗣有功,自古母凭子贵,当扶正,册封正妃。”
永熹帝本来是想从京城世家清流中替梁王选妃,听太后的话,仔细想想,觉得有几分道理。
“儿子就依母后,虞氏扶正。”
周太后暗喜,自不必说。
梁王府
赵琛负手背身站在窗前,一从京城来送消息的人,恭敬地躬身回禀,“王爷,皇上旨意下到户部,让户部拟选梁王妃。”
“户部正拟京城五品以后官员之女名单呈报皇上定夺。”
赵琛挥挥手,让来人下去。
宫保道;“王爷,皇上这么快就提册立王妃一事,陈老大人的案子是铁定翻不了案了,王妃是回不来了,事不宜迟,王爷还是提早打算,再晚奴才怕王妃人选一定下来,圣旨一下,就收不回来了。”
赵琛往御书案上一坐,小路子赶紧替王爷研墨,赵琛提笔,略一思索,落笔。
永熹帝从慈宁宫出来,坐上撵车,吩咐去皇后坤宁宫,撵车走到半路,永熹帝突然想,已废的梁王妃没有嫡子,如今梁王就一位庶子,还是太后想得周全,虞侧妃若扶正,庶子就变成嫡子,想到这,永熹帝又改变主意,吩咐回乾清宫。
永熹帝一回乾清宫,命人传户部尚书顾普前来,拟旨册立虞侧妃为正妃。
太监赶紧去户部传顾普,永熹帝无意中扫了御书案上高高叠起的奏折一眼,突然,发现上面放着梁王上的折子。
永熹帝打开,梁王遒劲的笔锋力透纸背,梁王上折子的内容,详细写了跟一个柳姓的女子,情深意重,非卿不娶,非君不嫁,如若今生不能如愿,愿孑然一身,不负彼此。
永熹帝看完,重重叹口气,朝椅背一仰,自言自语,“琛儿这孩子,真是痴情种,朕错看了他,不,不只朕错看,世人都错看了他。”
门外小太监高声喊道;“户部尚书顾普觐见圣上。”
顾普上殿,跪下叩头行礼。
站起身,永熹帝看着他道;“顾爱卿,你说朕这个做父亲的是不是很失败,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了解。”
顾普摸不着头脑,不敢随便搭腔,只好顾左右而言他,“皇上,连日辛苦,是太累了,才生出这样的感慨。”
永熹帝拿起梁王的奏折,让太监递给顾普,顾普接过,快速浏览一遍,方明白皇上没头没脑的话是何意。
合上折子,顾普小心地道;“梁王是真性情中人,柳姓的女子微臣好像听说前阵子预立梁王侧妃,难道就是这个女子。
顾普是皇上新近任命的户部尚书,原来的户部尚书方旭之回乡丁忧。
“就是这个柳姓女子,朕看在梁王面上,破格册封她为梁王侧妃,她竟然不接受,这姓柳的姑娘一介平民,心高气傲,嫌弃侧妃是偏房小妾,原来是想正室的位置,梁王被她迷惑,神魂颠倒,为她三番五次跟朕闹,朕若降罪梁王,为区区一个女子,又不值,顾爱卿你说朕该如何处置?”
顾普在朝中是左右逢源,在朝为官几十年,如鱼得水。
搁心里一琢磨,皇家的事,自己还是少开口为妙,好了没功,不好落一身不是,皇上问到自己,又不能不答,脑筋一转,于是道;“微臣以为,皇上下旨召梁王回京,梁王不是懵懂少年,遇事有自己的主见,梁王要娶的那个柳姓女子家世背景一无所知,当面问清楚,皇上再行定夺。”
永熹帝思忖,儿子已是成年人,不是孩子,已强迫他跟嫡妻分离,愧对于他,现在又强迫他娶不喜欢的女子,父子间疏远。
永熹帝想到此,道:“传朕旨意,梁王速速进京。”
下晌,剪刀胡同静悄悄的,柳家也静悄悄的,念琴带着两个孩子上街答应他们看杂耍。
柳絮躺在小生子西屋炕上睡得正香甜,睡梦中觉得鼻子有点痒,柳絮皱皱眉,哼唧一声,喃喃说了一句梦话,翻身接着睡。
脸上越来越痒,柳絮不耐烦地伸手扫了一下脸上,半睁开眼,吓了一跳,赵琛的脸离她很近,近到快贴到她面上,柳絮扑棱翻身坐起,拢拢秀发,问;“你几时来的?”
赵琛暗昧地笑着,朝她胸前打量,“我来了有一个时辰。”
柳絮吓了一跳,惊问;“你做什么了?”说罢,忙忙低头看自己的衣裙,裙带松了,她紧张地系好,往上看,自己领口的扣子散落,露出雪白的一片酥胸,脸涨红,赶紧系好扣子,赵琛忍住笑,揶揄道;“不用忙活了,该看不该看的我都看见了。”
柳絮抬头朝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都来一个时辰怎么不叫醒我。”
“我喜欢看你睡觉的样子,可爱。”
柳絮杏目圆睁,“看够了吗?看够我该做饭去了。”
赵琛凑近她的脸,“没看够,我有话跟你说。”
柳絮侧过头,看赵琛敛起笑容,“父皇下旨,令我速去京城。”
柳絮惊讶,“你何时走?”
“明早起就走,走水路。”
柳絮突然有几许留恋,低柔声音道;“几时回来?”
赵琛摇摇头,“不知道。”
“今晚你留下吃饭吗?”柳絮怯怯地目光望着他,希望他说留下来。
赵琛用力点点头,心头一阵滚热,他等了太久,一直都是他一头热,终于把她的心捂热了。
“包饺子。”柳絮朝外走。
赵琛跟柳絮去院子里小菜园里割韭菜,他主动承担剁肉的活,柳絮摘韭菜,柳絮一边摘韭菜,一边瞄着赵琛的手,赵琛的手很笨拙,菜刀东一下西一下,横七竖八,剁肉没有一个规律。
柳絮暗笑,赵琛前世今生大概都是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