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观主双手一拍:“无量天尊呐!到现在我还叫她小胡,难道小郎君还没听出来?好人家的姑娘,不缺吃不缺喝的,有几个就真的看破红尘了?胡小娘子这是明摆着过来避难的,我还能指望她日后在这观里当观主不成?再说了,我这庙小(注1),也真容不了这样的大神……要说这大门三五不时地被拆了倒也是小事儿,关键是这小胡毕竟是正经的官家小娘子,这要是在我这里出点事儿,我也赔不起啊!”
她说着看向徐绍:“不是我说了,小郎君啊,婚姻大事呢,可不能光捡那娇滴滴的,你看看小胡,嫁个男人娇滴滴的,结果没几日便走了!娶新妇不也一样,哪里就得找小胡这样子,这样子——”这观主毕竟不是媒婆科班出来的,说到这里也说不下去了,倒是徐绍善解人意,笑眯眯地接口道:“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打得流氓……”
那观主闻听此言,双手重重拍到一处:“小郎君真是读书人,这话说的真好!小胡可不就是上得厅堂打得流氓么——”她说到此处忽然犹疑了起来:“不过我倒是没听说过小胡会做饭。”
徐绍囧囧有神:“做不会做饭无所谓啦!难道胡家还缺人做饭么!”
观主也笑了起来:“小郎君家相比也不缺人做饭的!”
徐绍扶额道:“观主可否不提这个事儿?我只是跟着胡将军过来郊游的!”
那观主扯着徐绍东拉西扯了一大通,成功地从徐绍手里坑走二十两银子的赞助费,心满意足地让人给徐绍又上了据说是前年攒的雪水煮的茶汤,让徐绍试了一把贾宝玉的待遇:可惜次观主并非彼妙玉,一个八卦中年妇女罢了,幸而并不讨人嫌,时间还不算难熬。
徐绍好不容易终于等到那父女俩谈完话,眼圈红红地过来见他。徐绍搞不清这爷俩到底有啥打算,再加上想到胡硕之前的建议,颇有些不自在,并不愿多问。没想到那胡柔娘却主动跟他攀谈起来:“我听爹爹说,他与世子商量,要世子纳我为侧室,是么?”
这个问题蛮尴尬的,不过人家姑娘都大大方方地问了,徐绍自然也不会扭捏,便笑道:“确有此事,胡将军一片爱女之心,想的能够就近照顾小娘子……不过依我说,也不一定非要做我的侧室。朔州本就穷乡僻壤,哪里有几个纨绔子弟?更别说那本就是胡将军的地盘,哪有什么登徒子敢在他头上动土?小娘子大可不必想得太多。”
胡柔娘闻听此言,愣了一愣,然后看向徐绍,轻启朱唇:“世子这样说,可是嫌弃奴奴蒲柳之质入不得世子的眼?”她说话的时候眼光流转,里头竟隐约有了泪光。
徐绍虽然才看到了这位姑娘一脚把登徒子踹成相片的壮举,可对上这么个楚楚动人的眼神,还是大感吃不消,他轻轻咳嗽一声:“在下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怕耽误了姑娘。”
胡硕早记得跳脚:“哎呀柔娘啊,你扯这么多干嘛呢?直接告诉他你看不上他他就不说废话了!”
徐绍的顿时抽了,然而接下来胡柔娘说的话让他抽的更厉害了,那姑娘忽然猛地伸了手捂住脸,然后自暴自弃地叫道:“爹爹你让我怎么说得出口?他这长相是我最爱的类型啊!”
胡硕暴跳如雷:“你还敢说唉!前头你也说王三郎是你最爱的长相呢,明知道他身体不好还要嫁进去!结果被差点被他那一家子无赖给坑死!”
胡柔娘放下手,冲胡硕道:“哪里就差点被坑死了?那一家子凑一起还不够我一只手捏的呢……只可惜了三郎,长在这么个污泥坑里,红颜薄命……”
胡硕抚着胸道:“你好意思说他薄命,你因为爱俏生生把自己弄成寡妇,还不长记性!”
胡柔娘含泪道:“爹爹你不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徐绍嘴角抽搐地看着着父女俩耍宝,后退了几步,干笑道:“胡将军,你们父女俩多日没见,慢慢谈,慢慢谈,我就不打扰了!”他说罢扭头就想往外跑,却不防被胡柔娘抓住了袖子:“世子,我知道你不喜欢女人,你让我做个挂名侧室就好,我保证不会对你有什么不轨的行为,我这人更喜欢看花而非摘花——你便成全了我这颗爱美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