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他最知道先生对我的在乎,所以如果先生吩咐让他陪着我,他只会以为先生对他非但没有半点起疑,反倒是格外器重和信任的。”
这话有理,却说得叫皇甫华章心都碎了。
她没说错,他的确是曾经十分信任李乐文的,所以才将莫涯村的事都托付给李乐文,让时年和解忧母女都处于李乐文的控制之下。
他皇甫华章自诩看人极准,这一次却没想到看错了李乐文。
汤燕卿静静望着皇甫华章:“……让她去吧。”
皇甫华章还是紧紧攥住手杖,断然拒绝:“不行!”
解忧是他的命,时年又何尝不是他的命?!
他不能为了去救一个,就赔上另一个!
况且到时候的情势全都无法预料,倘若……她们两个都回不来了,那他又该如何面对这个毫无意义了的世界?
“先生!”时年急得掉下眼泪来,上前蹲在他膝前,两手攀住他的手背:“我求你,就让我去吧。我是解忧的妈咪,她出了事,我是第一个该担起责任的!”
皇甫华章垂眸,紧紧盯住时年的眼睛,“可是如果你也出了危险的话,该怎么办?!”那嗓音已是沉痛又破碎。
时年仰起头来:“如果……先生,这世上有太多的如果;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可是如果不去付诸实践,又有谁能说究竟哪些如果能够成真,哪些只是杞人忧天呢?”
“我知道如果我去,会有危险;可是如果我不去,解忧的危险就更大。而且如果我们换一个方向来想,如果我真的成功了呢,那岂不是如愿以偿?”
皇甫华章心下狠狠一震,手腕不由得一转,紧紧抓住时年。
她果然是他的小姑娘,果然是他这么多年来身处黑暗所遇见的第一缕阳光。
她也在说“如果”,冥冥之中对应了他心中的那些“假如”。可是她的“如果”却是这样阳光而温暖,全无他那些“假如”的沉重和绝望。
他忍不住想,假如等一切都风平浪静那个之后,他能将他心里那些潮湿阴暗的“假如”都一件一件摊开在她面前,她是一定有能力将它们全都用阳光晒暖、晾干,变得温暖干燥而又蓬松之后,重新装回他的心里来吧?
到那时候,他的心里也一定因之而变得温暖和柔软,仿佛注入了阳光,是不是?
她尽管浑身都在轻颤,她的指尖尽管冰一样地冷着,可是她却对他努力地微笑:“先生,相信我,让我试试,行吗?”
汤燕卿也站起身来,桀骜地望住皇甫华章:“怕她出危险,想办法从旁保护好她就是了,却不能因此而拦住她。她是解忧的母亲,你要让她眼睁睁孩子受难而帮不上忙,她会疯的。”
“让她疯着安全地活着,比让她死更让她难过。”
时年的眼睛湿了,转眸望向汤燕卿。她想起了妈,想起了妈每次见了她都要抱紧她,仿佛担心她再被人带走。
她便含泪对皇甫华章说:“如果那样,我情愿死了。”
皇甫华章最终只能深深地吸口气,伸手揽住时年的肩膀:“好,我答应你。”
地下室,李乐文眯眼看着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乔治。
血肉模糊,没错,这才是重点。
就因为血肉模糊,冷不丁一眼看过去看不出真正的伤势,所以便是夏佐都被他轻易地给瞒过去了。他是奉命打了乔治,只不过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重而已。
那一片血肉模糊里,他也看见了乔治向他投来的赞许目光。
一支烟抽完,夏佐又走下来,跟他对了个火,叹了口气:“上去一趟吧,小姐找你呢。”
李乐文装作奇怪:“她找我做什么?”
“这儿的问题。”夏佐指指头:“她连我都不认得,就说这一屋子的人除了先生之外,只认得你。所以她想看见你。”
---题外话---【稍后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