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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过来妈这里……”李时钰躺在床上喊老大，纪禹没有动地方。

就因为他妈打他了，他爸打的其实更加疼但他不恨他爸，道理很简单，因为他爸是个弱者，发起这场战争的人是他妈，没有给他一个正规的理由，他凭什么服气？

李时钰欲言又止，说：“你认为我打你不对……”

“她身上有臭味儿……”

熏的他受不了，他说出来有什么不对的？难不成叫他说那个人很香？

“就你说话的这态度我就可以打你，目无尊卑，谁是她？那是妈妈的奶奶……”压着火气：“人老了，脑子就会退化你将来也会我将来也会，我们都有老的一天，你可以觉得她身上有味道，但是说话不能带着这股劲，在藐视谁？大禹我和你讲过很多次了，一个小孩子说话的语气程度代表了大人教的，我和你爸爸从来没有这样教你，就因为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你就对我动手？那要是有一天我说错了话，是不是你要打我呢？”

她尽量压抑着语气，不说太严重的字眼，可大禹的教育问题真的很头疼，这孩子目中无人那就是一定的，不知道怎么养成的习惯，除了自己父母几乎就没有能被他瞧得起的人。

“她臭……”

李时钰觉得脑仁疼，就揪着这点不放了。

“我要是不洗澡，身上有味道，是不是你也嫌弃我不好？到时候不养我……”

纪禹抿着小嘴不吭声了。

“你是老大，下面的弟弟们都看着你，学着你，是不是他们都要这样说话？”

纪禹是不吭声了，但不代表这是被李时钰给说服了，能说服他的就只有除非李奶奶身上就真的一点味儿都没有，不然讲什么道理他都不听，自己说的就是对的，打他那就是错，他没错。

时钰看着大儿子心里叹口气，这孩子将来……她都不敢去想，这脾气这做派，好了那就是真好，不好的话恐怕就……

李国伟来医院，父女俩也是说话，接李奶奶这个李国伟一定做不到，因为他洁癖，这不是忍忍就能过去的，就李奶奶现在的状态，一天一根头发往垃圾桶去二十多次，每天至少洗二十多次的手，李国伟一定会疯，不管是不是亲妈，他做不到，他能做的就是拿钱。

二叔呢，现在是养了奶奶，负责拿钱，包括她奶的工资全部都搭丹丹或者自己家人花了，花不花的其实老太太住在人家的家里，这点李时钰能理解，但老太太不洗澡就随着她，被子床单都不给洗，就随着老太太那么滚，衣服换不换的更加不管，吃饭也是，李奶奶说不饿就不给吃，菜上桌了，老太太就捡着咸菜吃也没人管。

她想接，可你说自己身边这么多的孩子，她自己平时就连照顾孩子都没时间，孩子都是以律再管的，她再把自己奶奶给接家里来。

李国伟让李时钰别操心了。

“我明天找你二叔说说……”

愿意回去就多看看，接家里来这根本不行，孩子少你接也就接了，家里三个肚子里还有一个，怎么接？

李国伟找了李国庆，不说别的，带老太太去洗个澡不费劲吧？

“妈的那个脾气你不知道吗？她犟起来比谁都犟，她想做的事情谁能劝得了她？爱霞身体不好不能带着妈去……”王爱霞自己照顾自己都照顾不好呢，哪里有心思去照顾王奶奶，再说丹丹结婚了，她更多的心思都放在自己女儿身上。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不能管，也管不了，给老人一个睡觉吃饭的地方，他们就尽孝了，要是老大觉得他们照顾的不好，那好，你们给接走，大不了这钱他们也不要了。

李国庆现在照顾的也累，老太太连饭都不能做了，是，腿脚利索，问题一点用不上了，脑子糊涂，你让她做饭，她就给你煮粥，累了一天上了一天的班回家就给吃稀粥，他吃不饱啊，牢骚自然就多，特别现在丹丹怀孕了，哪里有心思在自己老娘身上浪费。

李国伟看着李国庆，李国庆就是这态度。

“你也知道妈现在脑子不好使，那嫂子不是侍候过了，你问问嫂子，照顾老太太累人不累人？她就是作……”

李国伟说过两天他们接回家，李国庆讪讪的闭上了嘴，愿意接你们就接吧，但一想起来一个月那三千块钱加上他妈的工资，加在一起快五千了，有点舍不得，这五千要是留着，丹丹孩子的衣服钱不就出来了？

“要不还是我养吧……”

话一转，就没有刚刚说话的硬气了，觉得自己吃亏了。

一天就是给做三顿饭，也还是他们家赚。

“明天我让你嫂子过来接，妈的工资卡你交给我，还是你觉得我接妈，工资卡应该放在你手里？”

这是李国伟第一次提出来要工资卡的事儿，就因为是第一次反倒是弄的老二不好出口说其他的，是啊，老人他们都不养了，以前是不要，现在要了，给不给？

李国庆回家就唉声叹气的，王爱霞就说老大尖着呢，这三千块钱就是拿的不舒服了，你看着吧，养两天到时候就得说大家都是儿女都有照顾得责任，还得推回来。

李国伟要把老太太给弄回来，方歌真是，当时就摔脸子了，别的事情她都能让，接回来你照顾吗？

不然你给接回来，怎么就说的那么轻松？

“这些年你搭你娘家多少钱我从来没说，我就这么一个妈，她年纪大了，我也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国伟就扔了这么一句话，方歌反驳吧，她以前是没少往方兆南的身上搭钱，往娘家也给买，就像是李国伟对着他家偷偷给钱一样，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是没有摊开，现在摊开了，你是照顾还是不照顾？

方歌生气啊，无奈啊，但是没有办法啊，这个家李国伟都顺着她，但她从来说话都不算数的，大事儿李国伟说了算，因为家里几乎就没什么大事儿。

人家扔话了，方歌还是打车去接了，板着脸，笑都笑不出来，完了李奶奶还不跟她走。

李奶奶心里明白老大两口子养不了她，因为都特性，李国伟的洁癖李奶奶是知道的，她也不愿意去，她觉得自己在老二家待着挺好的，李时钰看着觉得自己奶奶这么大的年纪了，这样的日子过的就不是特好，但李奶奶就宁愿过这样的日子，她活着老二老三就能受点贴补。

“我不去了，你回去和老大说，心意我收到了，你们的心意妈懂，我在这里住的挺好的……”

方歌压根就没打算劝，爱去不爱，不去正好。

以为她愿意侍候这主儿呢，回家了李国伟自然要问，结果方歌有借口了，不是我没接，是你妈人不愿意来，待在老二家觉得舒服自在。

说实话她也觉得老太太待在老二家好，从老太太的角度去想都是，毕竟人老了不是那么愿意动，成天的洗澡洗头的，可能会有那样勤快的人，但明显李奶奶就不是。

“李国伟你干什么去……”

方歌喊一声，李国伟开车去接了，到底还是把他妈给接来了，什么都没让带，不用带，缺的就买。

“我和方歌都说了，我待在老二家就挺好的……”她不愿意去老大家，去了还要看儿媳妇的脸色，王爱霞这人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不至于就说她，对着她飞眼刀子。

“昨天我去医院看时钰，孩子说她想接你，但家里孩子太多了，她自己也没有带几个，孩子都是女婿带的，要是接的话，毕竟女婿是外人，她和我说，小时候记得别人说她奶奶太辛苦了，拉扯一家子，让她爸爸念个书不易，这些年了不是我不想管你妈，实在是家里……”李国伟话到了嘴边，觉得说出来没意思。

人的思维就是固定的，他妈年轻的时候这些事儿都没想明白何况是老了，讲不通的，他原本就没打算接，他说过的要是老太太身体不好，他宁愿出钱请保姆，可他女儿现在说想接，怎么样也不能叫孩子去接。

李奶奶不说话了。

“你的工资我收回来了，到时候按月开了都给你，你愿意给谁，我们管不着……”

说是要回来，他也没打算霸占这个钱，家里真的就不缺，他就一个孩子，现在这孩子也根本不用他贴钱，要那么多的钱做什么。

李奶奶接回来，方歌带着去澡堂洗的，不去不行，身上脏，方歌肯定不能上手去给洗，她没有这耐心，再说她也嫌弃，不是怕自己家床单脏，谁领着来。

心里都嫌弃死了，看着搓澡的人从李奶奶的身上搓下来的，方歌就觉得可真是的，年纪大了是不是卫生也不用讲了？

李奶奶洗好就坐在外面等着方歌出来，方歌出来就唠叨。

“平时我都不来这里洗的，家里冲冲就得了……”

李奶奶没吭声，在方歌面前她就是这样的，好了坏的都不吭声，怕得罪方歌，为什么愿意待在王爱霞的面前，王爱霞不嘟囔，最多就是不管你，她宁愿没人管，也不愿意欠人家的。

老太太到家，房间都收拾好了，衣服新给买的。

“明天我带着你去商场买两身新的……”

“我还有那么多衣服没穿呢……”李奶奶攒破烂，多少好衣服就是不肯上身，不是给老姑穿就是收起来一放多少年，不流行了就留着押包了，有旧的保证不穿新的。

早上孩子李时钰送走的，以律起的晚点，时钰打电话说让他给老人买几身衣服以律就去商场了，说实话商场卖老人衣服的不是很多，这哪里有明确的标准啊，现在的人都穿的年轻，什么叫年轻人穿的，什么叫老人穿的？只要你身材好，你什么就都能穿，以律转了两圈，才买了两身清凉凉的，不管是在家里穿还是出去穿看着就都挺好的。

打车过去，方歌推门：“来了……”

以律一看丈母娘这脸色够难看的了，就知道八成是心里不大高兴，他只能装迷糊，这事儿他没有发言的权力。

“奶奶，我来了……”

以律把衣服拿出来想让李奶奶试试，要是不合适好拿回去换，结果李奶奶就试穿了一下就给脱下来了，衣服是正好的，但她不喜欢。

李奶奶这辈子没穿过几天裙子，裙子都是在家里穿的，还是过膝盖的那种，六十多岁的时候夏天穿过几次还是捡方歌不要的那条黑色的裙子，裤腿太肥的她不能穿，衣服怪异的她不穿，所谓的怪异就是颜色过亮，什么红色的橘色的黄色的这些明亮的颜色一律不穿，以律买的这衣服，在袖口的设计上，有个扣子能将两边兜起来，看着不就是更加洋气了一些嘛，但李奶奶就不喜欢这个东西，觉得不好看。

“孩子给你买的，就穿着……”方歌就知道自己婆婆是有什么毛病，好心好意给买的，东西肯定不是便宜货，不比身上的好多了？

“我穿这个就挺好的……”李奶奶说。

方歌就来气，成天就这么一身的衣服，睡觉穿，出门穿，换都不换，你说什么她就说挺好的。

“妈，你换身衣服，你说出门也穿回来还穿着睡觉，床单脏不脏？”

李奶奶……

不说话了，自己回房间里就看着窗外去了，好在方歌说完话她就进厨房收拾去了，家里多了一个人，方歌也不好走，成天的和婆婆面对面，她年轻的时候需要人帮着她分担一点的时候她都没和老婆婆一起住呢，更何况现在她什么都不需要了。

以律看着李奶奶好像有点不愿意了，觉得儿媳妇说她了，哄着。

“奶奶，一会儿咱们去爬山吧……”

爬山就爬山吧，方歌开始说不去，她以前和纪以律也经常去，就是因为现在多了一个李奶奶，她闹别扭，但以律夹在中间，又劝她，方歌能不给李奶奶面子，但不能不给纪以律面子，说迁就李奶奶的身体，坐车过去吧，不然走路要半个小时呢。

李奶奶这人说过的，她就是不想欠任何人的，别人都走她也能走，多累她都能走，她不想拖任何人的后腿，坚持要走过去，谁都弄不了啊，那就走吧，走过去半个小时，走的有点慢，然后爬山，爬山是高高兴兴的，到处都是人，都是这个年纪的，还看风景了，等回来以律就说必须坐车，他是看着奶奶有点走不动了，李奶奶还是说自己能走回来。

以律没应，硬给带上车的，打车回来的，方歌慢悠悠走回来的，她不想回家太早，回家就得看着李奶奶的脸，顺带着她回来要买点菜和水果。

以律带着李奶奶回家，李奶奶回卧室，没等以律倒水进来呢，睡着了。

其实就是累了，年纪摆在这里呢。

家里阳台的门开着，外面的阳光打进来，整个阳台都不能待人，别人家都把阳台给敲掉了，这样客厅的面积显得更加大，方歌没让敲，因为她有点恐高，那样客厅直接就好像飞出去了似的。

以律端着水，想着奶奶肯定能渴，结果站在门边看着奶奶睡的特别的好。

他就是觉得，人老了，其实活着挺不容易的，当然大家都不容易。

水杯放在一边，给李奶奶的腿搭上毛巾被。

四十分钟之后方歌回来了，李奶奶还没醒呢，就因为李奶奶累了不说累，方歌心里又是憋火，医生讲她这个病应该静养，但方歌就做不到，怎么看自己怎么觉得不舒服。

谁虐待你了吗？

没有的话，累就说的，你看回到家睡这么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虐待老太太了呢。

晚上吃饭，在饭桌子上方歌就直接说了。

“妈，你既然都过来住了，就别总客气，像是今天你累就说累的……”

“我不累……”

一句话把方歌的话给堵得死死的，回来睡了两个小时，这样叫不累？

李时钰踢了纪以律一脚，以律看看自己老婆，他现在没什么想说的，李时钰看着他，纪瞻说自己要喝汤。

“妈妈，喝汤……”

时钰上手给儿子添汤，纪禹已经吃了小半盘的虾了，就喜欢吃虾，这回倒是没在说李奶奶身上有味道，不过坐的位置距离李奶奶远远的，坐在父母中间。

纪禹的嘴很硬，从来不叫李奶奶，纪瞻的嘴儿相对还是甜的，你看上次跟着他哥一样，这次就不同了，摸清楚自己爸妈的态度，就和李奶奶亲了，云起是向来和谁都是这样淡淡的，不亲近不远离。

“妈……”以律叫了方歌一声。

方歌看过来。

“你知道小四又是个赔钱货了吧？”

方歌没好气的看着女婿，问以律还添不添饭了。

“自己孩子也说是赔钱货，不许乱说。”

以律摇头说自己不吃了，他吃饱了，“你女儿早就知道了，愣是没告诉我，我还一直盼着是姑娘呢……”

当他知道怀的不是姑娘的时候，自己有多么的失望？

方歌就劝以律，儿子女儿不都是一样的，都是你的，有什么好挑的，别人求都求不来。

“我觉得她是完全没有遗传到你，不然的话怎么也应该能生出来一个女儿的……”

“那你现在就是觉得我对不起你了？”李时钰开玩笑的问着他，以律摆手，他哪里敢啊。

李奶奶住进来，和方歌还是矛盾不断，其实主要都是方歌觉得不舒服，觉得老人家这里哪里都有毛病，她侍候的很辛苦，好在老太太腿脚利索，她想出去的时候就把老太太放家里，家里饭菜都给准备好，或者干脆就买点糕点放着，饿的时候就去找。

李奶奶搬进来，方歌掉了五斤，李奶奶胖了二斤，她年轻的时候不是不爱洗澡，只是年纪大了，糊涂了可能是记性不好，就觉得自己身上挺干净的，现在方歌三天喊她洗澡一次，不洗不行，不洗方歌就说她身上脏了，她这样一说，李奶奶肯定会洗的，衣服每天给换，李国伟夏天的衣服就是一天一洗，因为觉得有味道，顺带着也就把李奶奶的给洗了，一天三顿正常方歌待在家里的时候，每天给做，饭都是吃热乎的，头发半个月修剪一次，衣服和鞋都慢慢多了起来，不穿不行，去哪里直接衣服就给拿过来，不换不行，就逼着来，你不逼的话，她就真的穿着睡觉的衣服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