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追求长生的修仙，已是截然相反。”千雪在心里喃喃。

古武是为了获得实力，修仙却是为了跳出天道长生不老，那是那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怎么了？”见千雪一脸怅然的神色，方玉尘不禁问道。

千雪回过神来，对心里和长歌的对话只字不提，只答道：“我和隐世家族没有关联，关于你与隐世家族的关系，是方老先生提起的。”

“方叔知道关于你的一切吗？”千雪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没有什么问题想问方玉尘的了。

不追问方玉尘背后的古武家族到底是个怎样的家族，也不问方玉尘的古武已经至何种境界了，因为问多了反而会暴露自己。

而关于古武的一切，她更不需要从方玉尘那里得知，长歌可能会比方玉尘知道得更清楚。

“知道，从我出生开始，方叔就一直跟随着我。你最深刻的一段记忆是什么？”方玉尘的问题，终于开始触及到千雪难以说出口的秘密。

她最深刻的记忆，是死去的那一段记忆。

“匕首不断地刺穿我的身体，血流个不停，我能感受到我的生命在不断地流逝……可是，所有人都是敌人，不会有人来救我，等待我的，只有不甘地死去。”

这个答案，可是她的实话啊……

只是，欠缺了人物、地点、时间，这是个非常不完整的描述。

“你的敌人是谁？谁要杀你？”这是方玉尘第一次触碰到千雪真正的秘密，此前千雪一层一层地伪装着自己，无论是谁都看不到最深处的模样。

而真正的秘密……似乎会很残忍。

“你只能问一个问题。”千雪莞尔，然后忽然就停下了步子，道：“我不想问了。这个游戏到此结束。”

说话的，就算是假话也没关系。可等到真正玩起来的时候，她还是说了真话，没法拿假话敷衍过去。

方玉尘也停下了步子，就沉静地看着千雪，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真的很想知道，是什么人要伤害这个完美的小姑娘，而且那个人居然有本事伤害到千雪，以千雪的聪慧寻常人绝对奈何不了她。

“是梦吗？你说的。”方玉尘问了一个称得上是冒犯的问题。

把她真正的经历，说成一场梦。

上辈子的一切怎么可能是一场梦。她活得无比清醒，不会信什么庄周梦蝶的鬼道理，无论是刀子刺进身体里的疼痛感还是血液鲜红的颜色，至今都还非常鲜明，而最好的证明是，她千雪与十六岁时的千雪已经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如果那是蝶梦庄周，那这一定是世上最了不起的梦，能将人改造得如此彻底。

可是，方玉尘的反应何其正常，一般人怎么会相信重生这种事存在。

而在方玉尘的眼里，身上没有一点疤痕的千雪，看起来很正常的千雪，绝对不是童年受过伤害的模样，因为那种伤害往往不是留下伤疤就是留下心理阴影，更多的是两者都留下。

“不回答问题。我想吃早饭去了。”明明不是梦，可千雪根本不给方玉尘一个答案。

“如果不是梦，你口中的敌人，还在世上吗？”方玉尘又问道。

因为，他好不容易感觉揭开了千雪的面纱的一角，可面纱又被压了下去，他依旧看不到她的真容，太难受了。

“真相如何，你可以试着查查看。”千雪说不答就是不答。

但方玉尘要是去调查，只会一无所获，因为那些都已经留在了时间的彼端。

“我答应过你，不调查你的家庭背景。”当然调查她的地理位置和手机号不算，那是为了找到她的必要手段，功能大概就和打电话差不多。

“那你可以去问问方老先生，他调查过了。”

“他如果真的查到了什么异常的信息，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告诉我。而他什么都没和我说，证明了他的调查里并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东西。”方玉尘断言。

没有特别的东西？恐怕恰恰相反，她那样没有特别的过去，绝对塑造不出一个现在的千雪，这是最奇怪的地方。所以，方老爷子才怀疑她也出自隐世家族。

若不是有个方玉尘在隐世家族的例子在前，她大概会被方老爷子当作妖魔鬼怪，而不仅是疑心她的身份而已了。

“毕竟我就是一个比较聪明的中学生，他再查还能查到什么。”千雪应了一句，但显然这话不过是敷衍，是不想和方玉尘继续谈论的表现。

而方玉尘也终于放弃了追问，千雪不打算说的事，他做多少努力都没用。但是，迟早有一天，他必须知道关于她的一切。

“你不说我都要忘记了，你是一个中学生。若是你早出生个几年，能和我一般年纪读书的话，我也就不会觉得中学生太蠢。”作为从小到大都智商碾压全校同学的天才少年，方玉尘从来都在心里把同学当蠢货。

后来入了商场，跟老一辈人打交道，他才终于觉得人类的智商还是有救的，多经历一点时间的洗涤，就上去了。

不是碰到了千雪，他一定不会相信，年纪比他小的人里有不是蠢货的存在。

“我早出生几年，你就碰不到我了。”

“时间维度上的每一个点都被赋予了独特的含义，所以才说如果有一台计算能力无限的超级计算机，计算出每一个分子、原子甚至是更小的粒子在空间中的变换情况，便可以推演出未来，也就是所谓的预测。”

大抵，这也正好和佛教的因果说是一样的。有因才有果，种下的每一个因，都将结出果来。

但是，她如果能预测出今天的场景，当初一定不种下结识方玉尘这个因。

如果没有认识方玉尘，她这会儿估计在南央市为耍弄乔碧蓝和沈文宇而努力。

“人类总是能创造出奇迹，就算那是一群在我看来颇为愚蠢的人类。在未来的某一天，或许真的会出现这样的超级计算机。可是，无论是你还是我，都肯定看不到了不是吗？看不到也挺好的，不必去在意每个点的独特含义，不用担心每个粒子的变换情况，只管做自己想做的。”

这是方玉尘，他向来如此，想做的就尽管做了，直接而果断，不加掩饰不加伪装。

可是，那样的未来，方玉尘肯定看不见，但说不定，她会看见的啊……

“但是，除去微观世界下每一刻的变化，这是世上，人类的举动也并不总是没有阻碍的。人类与人类混杂在一起，总在互相阻挡对方的动作。这种时候，该怎么办？”

她拒绝他的靠近的时候，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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