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一来,这男卫生直接放了我的鸽子,上前奉迎陪笑地跟黑衣男子主动搭讪,甚至是嘘寒问暖。其他几个卫生员也一窝蜂地凑上前来,抢着给黑衣男子瞧病。而实际上,这位黑衣男子只是脚踝稍有扭伤,过来拿盒红花油。但这几位卫生员顿时像是天塌下来一样,有的趴下来查看黑衣男子脚部的伤情,有的跑到药房拿药,还有的给黑衣男子倒了一杯热水,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强大的反差,让我心里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悲。
学兵队,虽然是培养骨干的摇篮。但是在教导大队却没有丝毫的地位可言。反而是警卫队的在训干部们,无论走在哪里,都会受到众人的吹捧和奉承。就连看病也都如沐春风一般。而我们,无论走在哪里,都不会引起教导大队人员的丝毫同情。
这是为什么?
这不单单是干部与战士之间的差别。更重要的是,警卫队的在训干部们,将来都是首长身边的警卫秘书或者警卫参谋。单凭这一点,就能令人望而生敬。
人人平等,这四个字,无论是在地方上还是在部队,都不成立。
我如同一只受伤的孤雁,呆呆在站在角落里。
没人管,没人问。
如果要是在一年前或者入伍之前,遭受如此的冷遇,我非得找这几个目中无人的卫生员要个说法不可。但是现在我学会了忍耐,无论遭受怎样的耻辱甚至是嘲笑,我几乎都能一笑而过。
就在我孤零零地发呆之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里屋传来,而且越来越清晰。
一个熟悉但久违的美丽面孔,带着一种天使般的气息,出现在众人面前。
好长时间没见了,她仍然那么漂亮,那么高贵。
以至于,当她出现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几束目光在她俏美的身上,久久定格。
除了杨丽娜,还有谁有如此的号召力?
就连那位因为脚踝受了点儿伤而使得众人忙成一团的警卫队在训干部也站了起来,冲杨丽娜嘿嘿一笑,打起了招呼:“杨医生过来了!”
几个卫生员也纷纷向杨丽娜问好。
这种现象倒是相当奇怪。杨丽娜虽然是医生,是文职干部,比这几个教导大队的卫生员级别要高很多。但是她毕竟属于外调人员,教导大队一向对外来人员持排挤态度,不管你是干部也好骨干也罢,在他们的一亩三分地儿上,一个新兵都比外调干部说话好使。
我就搞不明白了,杨丽娜给这几个卫生员灌了什么**汤,能让他们对自己如此尊敬。男卫生员也就罢了,男人对美女都持有尊敬和爱戴的共性。女卫生员也如此尊敬她,这倒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除非,这两个女卫生员,也属于外调人员的范畴。
姑且将这些疑问抛在脑后,自从进入学兵队,一直想见见杨丽娜,却一直没机会。
在一定程度上来讲,我一直担心她会受到教导大队地头蛇们的刁难,但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杨丽娜不管走到哪里,都没人忍心伤害她,刁难她。
杨丽娜将双手从白大褂口袋里掏了出来,冲我笑了笑:“黑了,也瘦了。看起来,这几天你没少吃苦。”
我能看的出来,她的笑,是一种欣慰的笑。这种欣慰,缘于我的蜕变。
我也笑了笑:“黑了健康。瘦了也健康。”
杨丽娜再凑近我半步,用一双关切的大眼睛望着我,柔声问道:“怎么,生,生病了?”
我挠了挠头,支吾地道:“没,没有。”
杨丽娜俏眉轻皱地笑道:“没病来卫生所干什么?”
我想说‘看你呗’,但是担心别人吃醋,于是说道:“那什么,就是……”
这时候刚才那个男卫生员打断我的话:“老情况,烂裆了,让汗浸的!学兵队那帮领导就是变态,你看把这些学兵折腾的,人不象人鬼不像鬼。”
我顿时一惊,心想这卫生员的台词变得好快啊!刚才他还在埋汰我小病一桩吃苦性不强,现在反而变了一种立场,将罪过推到了学兵队领导身上。
杨丽娜脸上绽放出几许焦急,问我:“严不严重?”
我摇头:“没事儿,上点儿药就好了。”
杨丽娜轻拍了一下我的胳膊,尽量将关切之情隐于心底:“来,进诊疗室,我帮你看看。”
刚才那位男卫生员见此情景,竟然自告奋勇地凑了过来,冲杨丽娜笑道:“杨医生,还是我来吧。你不方便。”
杨丽娜皱眉道:“我是医生,我最有发言权。我告诉你于海沦同志,作为一名医护人员,对待病人是没有性别之分的!从医学的角度而言,看好病才是最重要的!看来,学兵队的战士们这种情况还是比较普遍,我就拿李正做个样板儿,整理出一套可行的治疗方案,为学兵中队的战友们解除痛苦。”
卫生员鬼里鬼气地嘿嘿一笑:“那你干脆拿我当样板儿吧,我勇于奉献勇于牺牲!”说完后摆出一副思想者的造型,滑稽至极。
杨丽娜笑骂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没事儿多学学护理知识,别光耍贫嘴!”
就这样,在四个卫生员和一名黑衣特卫的注视下,我被杨丽娜引至到了一个空闲的诊疗室。
我的心里呯呯直跳。
确切地说,我并不想让杨丽娜为我看病。
我担心我那早已恢复如初的小家伙,会再次吓到她。
甚至是,再次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