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蛋想了一会,说道:“之前咱们说过不到长城非好汉。本感考上清华那年,我去北京,咱们在那见面……我相信本感的……”
“麻蛋,你快点走,又要下雪了。”阮云喊道。
麻伦一拍脑袋道:“对了,蛋儿,求你奶奶把我们放了。”麻蛋说道:“我的话我奶奶不会听,你放心,下山我给你们请一个人,那个人会说服我奶奶。”
麻蛋跟着阮云走出了祠堂,鬼猴从横梁上跳了下来,落在麻蛋的肩膀上。
阮云只带了些吃的,连夜离开了青崖峒,走山路去凤凰县城,而后坐车离开湖南。
阮云和麻蛋走后。刀文青扶着棺木边上痛哭起来。棺木里面,是已经没有呼吸的冰冷身体。
这时,外面又下起了大雪。
麻伦叔说道:“这下好了,儿子没了,孙子没了,咱们这回要留下来当人虫饲养了。萧关,这个麻蛋……”
“不,我相信麻蛋,他肯定能够请人来的。”
当天晚上,伤心欲绝的刀文青并没有着急处置我们,而是在祠堂烧了一盘炭火怕我们冻死,关上祠堂大门后,比昨天晚上的小屋要好很多倍,至少不会冻死。
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感觉祠堂的神位有些瘆人,到了后半夜睡过去后,也不觉得害怕。
总之,麻蛋的离去,加速了我童年时代的结束。
次日一早,刀文青就回到了祠堂里,换了一身黑布衣服,脚上的黑棉鞋也换上新的,头上戴了一朵白色的纸琼花。
青崖峒来了不少人,刀文青让人在崖后的空地开了一片地方,挖了两个坑,未上油的棺木钉上棺木盖子,抬着棺木就埋了进去。
到了中午,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刀文青要收拾我们了。
刀文青在我们面前踱步,说道:“胖子,小孩,你要是有我这种遭遇,你们会怎么办?”
“我看什么都不应该,放他们回去。”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一个白发苍苍,穿着中山装的老校长祁汉言走了进来,身边跟着的是郭心儿。
祁汉言是知识传播者,几十年都在这边,不求名声,把许多孩子送出了大山,青崖峒的乡民对他也是极为尊敬,他走进来的时候,没有人拦住。
刀文青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来了啊?”
“我不来,你还指不定会干下什么错事。”祁汉言责备地说道。
我和麻伦叔面面相觑,难道麻蛋说的那个人就是老校长祁汉言。
“你说过刀文青有个小名叫做青青?”我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好像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
麻伦点头说道:“是啊,是有那么个。”
我说道:“你晓得不,我们学校名字是‘青青小学’。”
麻伦叔看了一眼温柔儒雅的祁汉言,又看了一眼老辣凶狠的刀文青,连摇了好几下,差点把脖子摇脱臼了。
“不可能,离奇的爱情故事!”麻伦叔不相信。
我道:“我们老校长一生没有娶妻,估计是喜欢着刀文青。”我声音很大,刀文青和祁汉言都听得清楚。
刀文青声音没有那么强硬,说道:“你来干什么,是来给小孩求情的吗?”
祁汉言道:“青青,我不是来求情,我是来救你的。”
刀文青愣了一下,笑道:“救我,好笑,你个穷书生,能救我吗?”
祁汉言说道:“昨天晚上,麻蛋下山后找到了我。把事情都说清楚了,让我来劝劝你。我想了一下,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他们两个。没错,萧关,的确是我的学生。但是,我的的确确是来救你。”
刀文青摇头道:“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祁汉言说道:“青青,你难道不知道,这么多年,你变了很多。变得我不认识了,你会疯掉,成为魔鬼的,我不要你成为魔鬼,所以我来救你。”
“祁汉言,青青不是你叫的,一把年纪没有个好羞耻,你多大年纪了你难道不知道吗?”刀文青说道。
“好吧,算我痴情,我不让我叫你‘青青’,我不管你了。”祁汉言说道。
“别啊。”麻伦叔哭笑不得。这个老校长真有一股痴劲道。
郭心儿说道:“刀文青,听说你一直要找麻老姑比一比高低,不知道是不是?”
刀文青看了看郭心儿,问道:“你就是麻老姑的小灵媒吗?”
郭心儿道:“没错!”
话声一落,郭心儿将一根簪子插在了头发上。
身后,宗祠的门“咣当”一声,毫无征兆地自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