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顾忌着红袖的情面,也不绝不允许自己的小未婚妻以后会因为此事受到任何无辜牵连,毕竟红袖的身世来历若是有人有心深查并不是什么难查的事情,而参与帝位的轮换一旦失败却是株连九族的事情。
只提醒着自己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顾恺之最终将李清鸣之事斟酌着告诉了红袖,虽是打着爱的头衔,私心里何尝没有想着借由红袖的父女之情在敌方处打开一个缺口?
母亲常说女子的内心是这世上最为柔软的地方,虽是嘴里说着要与岳父断绝亲缘关系,划清界限,一旦听到那李老头所做之事有杀头的危险,还不是顾着那一丝亲缘的情分,红袖果然立刻听从他的建议,当即铺纸磨墨,开始断断续续与便宜岳父恢复了来往。
信件的来往传递自是由他亲自经手,其中内容也因此可得窥大概,无论是那婉约的用词,还是一些委婉的叙事,皆使得顾恺之觉得自身又离得红袖的内心更近了一步,当然这事红袖本身却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了,难道红袖还能向古人去讲何谓隐私与人权吗?
且说自那日从光福寺回来,梅轩心头便一直萦绕着一股不详的预感,又想起当日芍药向他辞别时,她那一副心事重重,神思不属的恍惚之态,梅轩更是为芍药的安危担忧不已。也不知主人这次到底给芍药下达的什么任务,竟需要离开华山这么久的时间,也许上次芍药专门来找他就是想要告诉他,她将要出远门的事情,都怪自己当时意气用事,没有好好耐下心来听她讲话。
这日梅轩被师傅单独叫到一处,只见他的授业恩师黄长老唬着一张脸说道,“轩儿,你近日练功时似乎总是有些漫不经心,远不如以前勤恳认真啊!武学一事,向来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若是一直在练功上如此敷衍了事,别说能在紫阳功上更进一步,你就是保持现状心境不退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弟子资质愚钝,竟累得师父为弟子操心,弟子该死。”听师傅如是说,梅轩赶紧躬身请罪。
“你是我自小调教长大的,你心里有事师父如何能看不出。”黄长老了然说道,“你的性子自来就敏感内秀,凡事又偏爱往心里藏,然而即使你不说,师父却也能猜测一二,左不过就是与掌门师兄家的小师妹那些情情爱爱的小事,又有前一段时间你小顾师弟忽然突破了武学瓶颈,将紫阳心法一股练至第八层,而你这个作师兄的却多年功力未有寸进,你由此心里不舒服为师却也是能够理解,但你若是就此变得颓废不知长进,却着实令为师好生失望。”
“是弟子入了迷障了。”听着师父如此一番宽慰爱护之言,梅轩着实亲身感受到师傅对自已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言语中更是蕴含着厚望栽培之意,而自己却多次暗中做出有违华山利益的龌龊之事,内心煎熬更是又加剧了一层。
瞧着自家徒弟愈发黯然的神色,黄长老无法只得无奈建议道,“既是无心练功,不妨近日彻底放下也好,总比你如此瞎练以至练出岔子来好,好好地与师兄弟们谈谈心,等那日放下了心结,在谈练武之事也不迟,这就下去吧。”
梅轩从师父那里出来,一时竟不知该去往何处,恍恍惚惚穿过重重殿宇往宫外走去,到了宫门外,就见那边山阶道口处站着两人,一男一女,不知在说些什么,梅轩此时根本不想见人,刚要转身从殿后绕下山去,耳朵就顺风听到了芍药两字,触动心事便一时改了主意,抬脚就向那对男女走去。
却说站在山阶道口的这两人,男的长身玉立、风采卓然,却自有一股书生之态,女的也是雪肤玉骨,身秉秋水之姿,只可惜却满头华发,竟有少年先衰之兆。
等梅轩注意到那女子满头的白发,他心中立时便知道了那女子的身份,脚步一顿便有些迟疑,待又看清了旁边那男子的身份,梅轩只得大步向那边走去,片刻走至近前,便拱手向那男子见礼道,“师弟梅轩拜见大师兄,大师兄一切安好。”
那被叫做大师兄的男人,见有师弟见礼,也赶忙回了一礼道,“梅师弟你也好。”说完便看向身边的史玉纱,正思虑该如何引荐,就见李玉纱跨步上前对梅轩行了拜礼,口里言道,“奴家这厢拜见梅公子。”
梅轩同样回礼之后,便笑问道,“竟不知李姑娘何时相识得我家大师兄?大师兄这人行踪向来不定,鲜少在宗门里出没,不比我们这些做师弟的整日在华山上下晃悠,不成想李姑娘竟也识的,可见是缘分二字作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