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芳茵提起孟洋,顾慧立马便被转移了注意力,又跟着谈道,“今日表弟可是与我说了好多表哥的趣事,有些兴许你这个做妹妹也皆不知呢?尤其还戏说了一场今上钦点探花郎的戏码,明明是今上选才任能的大事,却偏偏被表弟演出了耍猴戏的感觉。”
“三哥历来便最是古灵精怪的,咱们是早就习惯了的。”芳茵回嘴说道,“金科状元乃是华山弟子,表姐今日即是进了主殿,可有幸见得真颜?”
“我干嘛要去见那劳什子状元,虽说名字起得文雅,指不定就是一个满身横肉的莽汉罢了,便是那第二名的榜眼更是与我爹爹差不多的年纪,恐怕也没有那个姑娘会对其感兴趣才是。”
表姐的这一席话可是听得芳茵哭笑不得,你便是心里再怎么向着二哥也不用如此贬低别人吧,口里止不住吐槽道,“怨不得三哥常说惟女人与小人难养,人家文状元是那里得罪与你了,堂堂金科状元怎么就被说成了莽汉,表姐好歹也讲些理才是?”
“我怎么就不讲理了。”顾慧撇嘴以示不满,“就说那个得了第二名的大叔,可不就一把的年纪,听说之前一直住在江南的乡下,一个叫做进士村的小村子,一听就知道是寒门出身了,我可有冤枉别人不曾?”
顾慧这话才刚说完,芳茵还没来得及回话,只听刚刚一直静静地窝在角落里裁布缝衣的侍衣冷不丁插进来说道,“表小姐,您刚刚可是有提起进士村三字吗?”
虽不满自家丫鬟在客人面前随意插话的失礼行为,芳茵还是有所维护的问道,“进士村可有何不对之处,难道是表姐记错了名字不曾?”
侍衣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多有失礼之处,立马规矩地起身回话道,“奴婢怎么可能知道哪些官老爷的出身之处,只是刚刚时不时听着小姐与表小姐谈话,耳朵里冷不丁的听进这三个字,心里吓了一跳的缘故。”
“只是一个地名罢了,虽是名字叫的响亮,想来也不是什么繁华富庶之地,有什么值得你惊奇的?”芳茵不解问道。
“二位小姐有所不知。”红袖这时站出来说话道,“我与侍衣出身的村子便是叫这个名字,所以刚刚别说是侍衣,就是我也是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呢!”
“这么说你俩与这一甲的榜眼老爷还很有可能是老乡呢。”顾慧左右瞧看,转头对着芳茵说道,
“怪不得叫做进士村,你只瞧瞧,便是里面出来的这两个小丫头,也皆是一副能识文断字的才女模样,我可是知道这红袖的书法堪称大家,便是识字不多的侍衣在绘画上也是一绝。”
红袖侍衣皆齐称表小姐抬爱,奴婢心内惶恐云云。只芳茵又说道,“据说这榜眼老爷全名乃唤作李清鸣的,你俩心里可有什么印象不成,指不定你们还沾亲带故呢,我依稀记得你俩好像就是姓这个木子李姓吧?”
“小姐可当真是抬爱与我,莫说我家祖宗八辈皆是衣匠出身,单说我们村里,九成以上皆是同姓,几百年前或许还能说是出自一家,如今又怎么与官老爷攀亲戚。”
侍衣说到这瞧了红袖一眼,又说道,“若是红袖姐姐或许还有可能,我记得红袖姐姐的父亲便是村里的秀才老爷,若不是那年村里遭了灾荒,红袖说不得还是家里金贵的姐儿,万不会与我一同进咱们孟府就是了。”
听得侍衣如此一番说辞,顾慧调侃道,“这么说来茵妹妹可算是捡了个大便宜,真怨不得我从小便羡慕表妹能有红袖这样全能的大丫鬟,还曾数次吵着母亲也要找一个同样本事的好能与表妹比上一比,如今听得这一番来历,可真是可遇不可求之事了。”
“——”红袖木讷的立在一边,别人皆以为她是害羞于表小姐的夸赞之语以至于失了平日的机灵做派,惟有红袖自己知道她此刻的心里是多么的惊涛骇浪。
‘李清鸣’三字在其心里反复来回荡漾,若是她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她好像记得这个身体的父亲本名好像就叫那什么‘李清鸣’的,是吧?是吧?红袖心里不确定的自问道。
深夜时分,除了守夜的灯笼还在轻轻摇晃,整个月华院皆熟睡在了山风虫鸣之中。夜色微凉,却见某扇窗前依然晃动着一抹暗影,银色月辉偷偷潜入,衬得那窗前站立的倩影一身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