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识短浅的庶女又怎么可能知道,若是有朝一日李家的门风彻底败坏,她又怎么可能还能嫁的称心如意,便是家中的男人想要娶个好些的妻子怕也是千难万难了。
一出《姻缘仇》,毁掉的又何止李玉纱一人而已,更是牵连整个李氏宗族的女儿,若非如此,书香门第出身的李绾又怎会舍近求远,舍好取次,摒弃自身专长来到这华山武院里来进学?像芳茵这样一开始便选定武院的毕竟还只是少数。
耳听着李绾愤懑的讲诉,芳茵终是忍不住打断道,“我知绾姐姐是为自家堂姐的遭遇鸣不平,甭说姐姐这个至亲之人,单我这旁人听了这些鬼蜮伎俩,心里也是不平之极,然这又和玉纱堂姐如今这般遭遇有何关系,莫不是同一伙人不成?”
“我在拜佛回家的路上无端被劫之事,致使整个李氏宗族成为满京城的笑料,上至皇亲勋贵,下至贩夫走卒,无不奔走相谈,里面还隐约有江湖朝堂的影子,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虽是最后我终被救了出来,可还能什么好的结局不成?”李玉纱冷言道。
“姐姐何出此言?”耳听着堂姐偏激的言论,李绾不赞同道,“叔叔婶婶为了姐姐之事千般算计,万般筹谋,忍受流言蜚语,只是让姐姐先在光福寺里躲藏一段时间,等过得几年风声尽去,再为姐姐寻得一门好亲便是了,难道依照当时情景还能有更好的处理办法不成?”
面对自家堂妹天真的诘问,李玉纱纵有千言万语,也终不忍打碎妹妹心里对宗族亲人的幻想,心内千般委屈化为一声叹息再不说话。
“堂姐最后无奈被送至光福寺里躲避流言蜚语,本来一切皆是安好,至如今也堪堪有半年有余。”李绾继续说道,“武院这里与光福寺相近,我每每得了空闲便借口上香之由前去看拜会堂姐,最近也只因天气骤变的缘故,才无奈断了来往,仔细算算也有一月有余,待得如今相见,不想却发生如此变故。”
“非是妹妹我疑心甚重,照绾姐姐刚刚所言之事,无一不是隐秘私事,端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如今却对我坦言相告,妹妹虽是感激绾姐姐的如此信任,这心里却难免犯些嘀咕,还请二位姐姐能为妹妹解惑才好?”
芳茵自个还有大堆的麻烦事情要解决,自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不平便大包大揽,况还是这种一不小心便会牵扯上家族的事请,自是要小心万分才是。
“孟家妹妹不愧是公侯之女,行事做派端的是滴水不漏,处处以家族为先,姐姐妄自痴长几岁,人情世故上却还不如妹妹通透。”李玉纱似嘲似赞道。
“也怪我没说清楚。”李绾赶紧打断堂姐,解释说道,“因堂姐在华山附近的光福寺被擒,曾在贼窝里偶然听见华山派乃是那伙匪人的劲敌,这才想着通过妹妹联系华山上掌事的长老,期望着能够得到华山门派的相助。”
“虽是觉得此话问的有些唐突,不过谨慎起见,我还是要问上几句。”芳茵面带尴尬之色,虽是明知此举有揭人疮疤之嫌,还是忍不住问道,“玉纱姐姐被劫后到底遭遇了何事,以至于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听得芳茵如此问话,李玉纱白着一张脸,眼现惊恐之色,仿似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嘴唇蠕动,却实在不知该如何答话才好,又见连自家堂妹也是满脸疑问之色,便知自己怕是非说不可,躲是躲不过的,索性便闭上眼睛不看,任凭当日情境一一在脑海浮现。
依稀记得那日便是如今日这般,也是个雪后初晴的好天气。本来应该前来拜会的堂妹并没有如约而至,李玉纱自是闲极无聊,光福寺虽算是皇家寺庙,但对于寄居此处的李玉纱来说却依然是个清苦之地,每日里青灯古佛,粗衣素食,这对于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又是何其残忍?
也只是无意从洒扫的小沙弥口中得知,说是这寺里面近日新落成一影壁,坐落在寺庙后山的隐秘之处,上绘有佛女青莲,明明是佛教圣物,却自有一派仙家气度。更有流言传说,若是能有信徒在此影壁前于午夜时诚信祷告,定是会诸事顺遂,心想事成。
李玉纱此时正处于人生低谷,又想着自己即是因拜佛而落的身败名裂,自是也能因拜佛洗清一切罪孽,虽明知流言不可尽信,却还是忍不住前去祷告一番,人生既不得意,也难免寄托神佛之上,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即是身处寺庙之内,又是神佛照会之地,怎么会有歹人掳人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