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自己进门后,接连产下两子,为孟家延续了香火,也始终不得婆母喜爱,只因婆母出身自书香世家,对她这种大字不识的所谓名门闺秀,有种骨子里的厌恶与不屑,就连自己想要亲自教养儿子,也成了一种奢望。
当初自己豁出脸面来,在慈安堂的院门外,跪求了一日一夜,就想着能够亲身教养自个的儿子,只被一句无德无才,不堪胜任教养继承人的缘由,给直接打发了回去。若不是自己的这一番求跪,那老太婆顾忌脸面,怕是就连自己的小女儿也是不能留在自己身边的。
等到自己色衰爱弛,与丈夫离心离德,被抛在一边不管不问的时候,自己这个正头太太更是成了摆设,本还想着既无宠爱,那就牢牢抓紧这府里的权利,能为自己的儿女和娘家牟利也是好的,不曾想丈夫居然以自己目不识丁,看不懂账册为由,直接越过自己,将这府里的管家大权交接到儿媳手中。
憋屈了一辈子的孟母,也只有在不断的给儿媳们找麻烦的过程中,寻找些许的心里安慰罢了,若不然怕是早就已经被逼的发疯变态了。
瞧着这满堂的庶子庶女,孟母就没由有的自鸣得意,这些孩子可全是自己的杰作啊。原本府里便有
‘妇三十无子,夫方可纳妾’的规矩,可谁让自个的丈夫是第一个打破了这规矩的人呢,自己赐予儿子小妾又有什么不对?
虽然当初自己娘家的侄女做出勾引小儿子的家门丑事,这才有了这个七丫头芳芷,也害得自己背了好大一个黑锅,不过瞧着如今七丫头出落得花容月貌,从那酷似姑母的容颜里,孟母仿佛又看到当初姑母为妃时,家族的风光无限。
其实在很久之前,慈安堂便早已成为只专属于老太太的院落,而府里的老公爵大人则是另居了别院,算算时间也足有数十载的光阴。慈安堂说是府里面老祖宗的荣养之所,却也只相当于一座超级华丽的寡妇居所罢了,除非特殊日子,老公爵大人等闲是不会踏入此院里面一步的。
今日本是众孙子孙女休假归家的日子,老太太便在第一时间传话各房,午时起在慈安堂里办个团圆的家宴,趁如今孙子辈的人皆都齐全,一大家子人也能好好的吃个团圆的家宴。
小辈们碍于孝道,纵使有人心内多有不愿,也是早早地前来慈安堂里向老祖宗报道,就比如芳茵三小姐。奈何公爵大人不给面子,眼看着三位老爷也在最后姗姗来迟,却是始终不见老公爵的影子。
孟母虽对自己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早已不报任何奢望,今个却还是首次在小辈面前被挂落了面子,难不成自己又在哪里惹了这老头子的不痛快了不成?若是在以前,自己还可能诚惶诚恐的瞎猜那么一阵子,不过今时不同与往日,如今这个对那老头无所求的自己,难道还会怕了他不成?
完全无视周围儿子辈与孙子辈们各异的脸色,老太君依旧老神在在的端坐于正堂之上,眼看着吃饭的正点将要过去,老封君这才慢腾腾地开口道,“虽是老爵爷有事耽搁不能前来,午宴却还是要照常举行的,可不能饿坏孙子们。”
说着便看向大老爷,“老大就先带着这家里的男丁们去前堂摆饭开宴,女眷们则跟着我在这内厅里面摆宴即好。”
大老爷孟知铭听着母亲吩咐,便立即起身行礼,后才领着弟弟与众小辈们向着前堂走去,顾氏也配合着吩咐下人前去传饭开宴。
因是宴席,便也没了平日里那食不言的规矩,男人们定是要推杯换盏,酒桌闲聊的。或猜测当下的时局,或神侃某大臣的家庭丑事,或是对旁边递杯续酒的子侄们炫耀一下当年勇事,这里暂且不提。
只说这后厅里的众女眷们,因有老祖宗这个长辈镇着场子,如顾氏这样当家的媳妇们自然是老实不敢言的,也惟有仗着几分宠爱的芳蕙芳芷偶尔言谈几句罢了。
最大的长辈心内不爽,饭桌上的零丁之语也逐渐几不可闻,最后只剩下了杯碟碰撞之音,不过这点突兀之声,也在女眷良好地家教面前,迅速消音于无形,气氛一度显得冷淡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