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墙外,送别亭里,官道旁边,有个小包子哭的声嘶力竭,好不凄惨。
红袖远远的站在马车旁边,满头黑线的瞧着自家小姐抱着府里大哥儿哭的难舍难分。
海少爷黑脸劝道,“妹妹好歹也歇会,别哭坏了身子,大哥儿毕竟还小呢?何况嫂子还在一边看着呢,你这难舍难分的,又不是以后不见了,左右也就是一个月的事。”
“哥哥是个无情的,妹妹现下正难受呢?”芳茵边哭边反驳,转脸又对小包子哄道,“姑姑因要去进学,不能常在府里陪着哥儿玩耍,恰好哥儿也到了开蒙的年纪,等到姑姑学假回家,咱们就可以互相切磋切磋,比一比看谁学得东西好玩又厉害,好不好?”
“我才没那么笨。”小包子撅嘴不乐意道,“姑姑是弱女子,又笨的厉害,我堂堂男子汉赢了也不光彩,若是不小心输了,更会显得我面上无光,这种赌注,我岂不是输赢皆不讨好?”说完还象征着哭了两声,好不可爱。
芳茵听了,也便减了些离别之意,耐着性子哄道,“咱们府里的大哥儿是顶顶厉害的,等姑姑下次回家,若是哥儿有跟着夫子乖乖学习,姑姑一定给哥儿从外面带来许多新奇好玩的玩意,好不好?”
“一定要府里没有的,要从未见过的。”小包子趁机提要求,又将头挨近芳茵悄悄道,“我也会把我得的好东西,偷偷给姑姑留一份,不给娘亲找到,到时比比谁的更好?”
芳茵听了小侄子的贴心之语,心里熨帖,更是抱紧萌包子不肯撒手,一旁的大奶奶史氏不好插手,只得在旁软语相劝,这又是自己儿子,不好来硬的,生怕旁人觉得自己这做嫂子的对小姑子有啥意见。
一旁的孟海看看天色,觉得若是再不起程,中午之前怕是赶不到学院,没办法只能上前采取武力,充当那拆散这对让人无语的姑侄的大恶人。
海少爷不愧是学武的,只使了个巧劲,便从芳茵的怀里将小包子拽了出来,赶紧将人放至大嫂的怀里,正上演情深戏码的姑侄没反应过来,皆是一愣,海少爷趁着空档,一把将妹妹领到车上。
待到马车开始启动,惊天动地的哭声才哇的响起,惊得孟海手一抖,只见套车的马立马扬身起蹄,马车咻的一声便沿路跑起来,将众人狠狠地甩至车后。
平日略显清冷的官道上,各色宝马香车穿梭不断,显然皆是送家中子弟去进学的人家,芳茵一行车马混在其中并不显得突兀。此去进学,虽尽量轻车简行,但光是寻常要用的物品,便足足装满了一马车,只这丫鬟就跟来了四个。
其中有负责打理小姐衣饰的侍衣丫头,专门为小姐调理身体的侍药丫鬟,包揽小姐的随身财物且负责小姐日常行走琐事的红袖,鉴于上辈子曾在学校饭堂的遭遇惨痛经历,红袖还专门从小厨房里将春芽丫头给调来,专门负责几人在上学期间的饭食问题。
慢慢的,官道两旁的守卫树,逐渐由贵气凌然的梧桐,变为了种类略显平凡的白杨,道路也由原来可同时容纳五辆马车畅行,到现在仅勉强能容两辆马车过往,车速自然也就慢慢降了下来。
芳茵因觉车中无聊,便掀起车帷,偷偷打量过往的车辆。哥哥已将赶马的车套交予了随行的婆子,自己骑着白马与随行的护卫拱卫在妹妹马车的左近。
道路渐行渐窄,泥土气息越发浓厚,路两旁的白杨渐渐换成了姿态婀娜的槐柳,穿过杨槐的风声,也由原先的爽朗逐渐变为拂过垂柳的轻柔。此时,还有着秋老虎的炙热,一阵热风袭来,千丝万缕,随风而舞,那是娇羞的垂柳演绎的婉约风情。
等到道路只可容一辆马车的时候,芳茵她们的队伍已经前后拉伸的很长,因不必顾忌有外人经过,便所幸将车上的帷幔直接掀开扣在车顶,也好方便欣赏沿路的风景。
垂柳往外是蓄水的沟渠,因早过了雨季,里面只存有少量的雨水,沟渠里长满了青草,不时有那放羊的童子撵着几只山羊在沟渠边上啃着青草,虽没有城里的熙来攘往,却也充满了乡下的勃勃生机。
芳茵瞧着有趣,便指着水渠那边大片的农田问红袖,“哪长得很像甜蔗的是什么作物?青青绿绿蛮可爱的。”
只见路的两旁是大片大片的玉米地,青绿杆的顶端,大片大片紫红色的玉米须,随着热风而舞,隐约间还可看到青绿的玉米苞。
“那是苞米,小姐前天还吃过呢,听说这种谷物是几十年前从番外之地传过来的。”红袖瞧着说,“你看那顶上的紫红色一束,那便是这苞米的花了,据说这苞米是风媒植物,靠风授粉,若是处在结果的关键期,一直保有着今天这种好天气,定会是个丰收的好年景。”
“只不知风华院左近有没有这苞米地,若是有的话,等过段时间一切安稳妥当了,我们便去向当地的老农买些来自己烤着吃,定会比在家里吃现成的香甜。”芳茵向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