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红袖便上前对芳茵言道:“小姐,四小姐近几日来书房每次都只看书,岂不甚是无聊,且小姐有自己的书桌,四小姐只能在一旁干坐着看书,这岂不显得咱们芳华苑毫无待客之道。”芳茵听到这脸黑的都快滴出墨来,红袖便赶紧接着道:“何不另外再给四小姐收拾出一书桌,四小姐女红甚好,想必书法也是不差的,何不写了出来,也好让奴婢们也长长见识。”
芳茵听到这立马转怒为喜,是啊,自己真是够蠢的,拿自己的短处去和别人的长处相比,当然是自找罪受,最近学习女红,憋屈的她都快傻了,脑筋打结,竟未曾想到这个,芳蕾那丫头肚子里有几斤几两,别人不清楚自己还能不知道。想到这里,芳茵便不怀好意地看向芳蕾,果见她的脸色都变了。生怕她找出别的托词,芳茵立马吩咐小丫鬟再收拾一书桌,且令红袖从隔间拿一套文房四宝过来,今日立时要逼得四丫头留下墨宝来不可。
芳蕾站在书桌前已好长时间,额头上急得满是汗珠,上好的宣纸上却依然一字未落。芳蕾开始还企图顽抗,却一个回合不到就被芳茵给堵了回来,且又不想向芳茵讨饶,最后只得硬着头皮写了几个大字。先不说好坏,就这块头都赶上一个盘子那般的大小了。
芳茵在一旁看了,只对着芳蕾写的那几个大字赞不绝口。随后还拿出自己写的字,自愧自己竟写得还没有妹妹的好,以后一定要向妹妹学习云云。把芳蕾燥的脸色通红,连忙说刚想起今日还要和厨房里的范妈妈学习厨艺,今日恐不能再继续久待了,说完也不等芳茵起身相送,直接告辞离去。
芳茵在楼上憋着,不等芳蕾出自己的院子,便歪倒在书房的卧榻上,笑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尽失淑女风范。紫萱、碧草及楼梯口的众丫鬟皆都相对嬉笑,沉闷多日的芳华苑这才稍有些生气。芳茵笑毕,稍整仪容,便将红袖招过来说话道:“你这丫头平日不声不响,先还以为是个无趣的,不想今日看来,原也是个满肚子坏水的促狭子,只是平日不显罢了。”
红袖听罢红着脸道:“小姐近日愁容满面,四小姐还老是找不痛快,奴婢心里着急,便有些僭越,还望小姐宽容大度,不和奴婢不计较才是。”
芳茵听了笑道:“计较,怎会计较,我谢你还来不急。你是不知,自从大姐去了书院读书,平日里没个人说话,整日只拿那针线,偏越学越差,心气本就不顺,偏还有那上赶着遭践人的,今日可算舒了口气。”
红袖试探着道:“小姐果真在女红上没半点今进益,会不会是那王嬷嬷本事太差了,小姐在读书这般的冰雪聪明,可见并不是个愚的,怎会这么长时间毫无进步,且太太每隔段时间是要检查小姐进度的,太太至今没个反应,会不会是嬷嬷私下瞒了下来。”
原来这顾氏自来就曾立下规矩,每隔一段时间便召见一次儿女身边的贴身近侍,一来表现一番为人母亲对子女的关心,二来也可就此了解一番子女近日生活学习的现状。红袖便是因此得以常常被太太主房里召见,但太太似乎一直未曾留意过姑娘的女红,红袖便私下揣测要么是太太并不如何看中女儿的女红绣技,要么就是太太根本不知道有这么回事,王嬷嬷定是实在没脸主动提起,又想等三小姐女红能看的时候再亲自请罪,因此上一直拖延不报也是有的。
但红袖的这一番话,却被芳茵放到了心上。对啊,一定是嬷嬷自己本事不够,不会调教人,把自己教成了个四不像,又恐母亲怪罪,便瞒下不报,真是个包藏祸心的,想到这,便心里有了计较。
红袖见三小姐沉思不语,便知目的达到,只要这事上得了明面,问题就不大了,又恐言多必失,便退到一边不语。
之后发生了什么红袖不得而知,只知没过两天,三小姐向太太请过安后,王嬷嬷就再没来过芳华苑了。
王嬷嬷曾是太太的陪房,是和姨娘钱氏一起陪嫁进的孟府,年轻时曾和钱氏关系极为亲密,后钱氏做了姨娘才少了来往。此事太太虽也迁恼了她,但终究不关她事,便也一直重用与她。王嬷嬷原是教四小姐针线的,是公爵府的老太太见其教的好,四丫头孝敬的针线上的小物件很是得她的心,且又见三丫头针线一直平平,便做主将王嬷嬷借调给芳华苑。四小姐因这事暗中不知撕烂了多少帕子,太太自己心里也有疙瘩,现好容易有个借口,便立刻打发了这王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