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前将她扶起,“冰儿,苦了你了!”
张玉冰脸上还挂着泪痕,摇摇头,说道:“不苦,自打成亲后,夫君一直待我很好!一切都是侄媳妇的错,是侄媳妇没有成为夫君的贤内助,让他走了歪路!请求叔父、婶娘惩罚冰儿!”
一直闭着眼睛的夫君,听了冰儿的话,此刻睁开了眼睛,在看到一旁的孩子时,他走了过去,将孩子搂在怀中。小孩子才满周岁,尚不明白所发生的一切,他咬着手指,望着夫君吃吃的笑着。
“这是文正的孩子?”夫君问道。
张玉冰见状,忙道:“守谦,快见过叔公!”
守谦吸允着小手指,对着夫君甜甜一笑,用童稚的声音喊道:“叔公!”他的口齿尚不清楚,说出来的话也不是很清晰,然而他的一声叔公却让夫君的心都要融化了。夫君回道:“哎!叔公在,叔公在!”
他亲昵的揉了揉守谦的小脑袋,对张玉冰说道:“从此以后,这个家就要靠你了,守谦就只能让你独自一人抚养了!”
张玉冰点点头,说道:“叔父放心吧,这是侄媳妇理应做的!侄媳妇定然会将守谦抚养成人!”
夫君站起身,对我说道:“秀英,以后,就让玉冰多来应天走动,我也希望可以经常看到守谦!”
我点点头,说道:“夫君放心吧,我会将一切办理妥当的!”
虽然朱文正被关了起来,但是夫君依旧按照以往的待遇对待母子俩。可怜玉冰她小小年纪,今后的日子,就剩下他们孤儿寡母了。
在回应天的路上,夫君依旧沉默不语,他快马加鞭,不停的往回赶。夜晚,我们留宿在客栈中,夫君心事重重,便早早的睡了。一路上夫君快马奔腾,衣服被划破了也不自知,我特意向店小二要了针线,坐在桌前的油灯旁,为他缝补衣裳。
夫君虽然在熟睡中,然而眉头依然紧蹙。他时而翻着身子,时而口中喃喃出声。我见他将被子蹬开,怕他着凉,便走过去替他将被角掖好。却哪知他忽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腾”的一声从床上弹起,睁开血红的眼睛,大喊:“杀了你!”
我连忙叫他,“夫君,夫君,我是秀英!”
夫君定了定神,再看清是我之后,他慌忙将握着我手腕的手松开,满脸都是愧疚与担心,“秀英,对不起。我有没有伤到你?”
我摇摇头,说道:“没事的,你一定是做噩梦了!”
夫君没有说话,忽然一把将我拥入他的怀中,说道:“秀英,我想元儿了,我们把他接回来好不好?”
元儿才满月,我就将他托付给春儿,一别已经六年有余,这六年来,战乱纷繁,有好几次我都险些丧命,以为再也见不到元儿,夫君更是只字未提。今日,他忽然开口,我喜不自胜,泪水不自觉的流出,打湿了衣裳,“好,好!我也很想念我们的元儿!”
整整六年了,六年来,我与春儿一次也未曾联系过,夫君说要接元儿回家,我自然是喜不自胜,只是我心中忐忑,这么久了,春儿还会在老地方等着吗?上天终究是眷顾我的,我派人去寻找,打探,得知,原先的宅子已经没了,可是附近的一个小农户中,确实有一个女子,相貌与我说的很相似,她一个女人,没有成过亲,却一直带着一个小孩子度日。那个小孩也有五六岁了。
我按照打探之人所给的路线,找到了他们口中所说的农户。只见低矮的门楼,架着两扇破旧的木门,门上面有着一个生锈的大铁环。四周墙上的青砖已经斑驳,台阶上也全是苔藓。我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前,拉起了铁环。“叩叩叩!”一阵声音响起,接着,我便听到有一个声音喊道:“谁呀?”
六年未见,这个声音却依旧熟悉。我怀着忐忑的心情,一直等着屋内的人为我开门。屋内的人见无人答应,又喊道:“谁呀?不出声的话我可不会开门的!”
没错,是春儿!听了这个声音,我已经确认,这就是我的好春儿!我忙答道:“春儿,是我!是我,快开门呀!”
屋内的人似乎也听出了我的声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四目相对,我们二人都红了眼睛。春儿,她真的是春儿,那双眼睛,质朴纯真的眼睛,除了春儿还会有谁!春儿也第一时间认出了我,喊道:“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