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不知道昨天谁喝醉了酒,拉着我又是气又是骂的!”施六儿哈哈笑了声,又拍了拍秦勇林的肩膀,“你放心,咱兄弟俩个,这话绝对不会往外搂,就在弟弟这心里头明白了,跟着二哥高兴就是了!”
几句话说得秦勇林放了心,施六儿这才又提起了话头:“你昨天说想跟我进兴州城一块儿做事的话,可别是说酒话的吧?我后天就要回了,你要去,就跟我一起走。我如今在我们爷那里还是有几分面子的,爷那里正缺一个护院,你想做的话,就快点决定!”
秦勇林虽然一直也想着进城做营生,临到头了,想着要去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心里还是有些虚怯了。施六儿见着他那样子,嘴角扯着笑了声:“秦二哥,我是跟你交情好些,才跟你说这个出路,那护院月银八百钱,就是按班值守院子的轻省活儿,袁大郎那里央我带他做事,我都还一直没松口哩。你要不去,那我就去问袁大郎了。”
秦勇林知道陆春生在城里做伙计,一个月也就五百钱,听到这个月钱,又是做护院不用在外面逢迎看人笑脸的,心里已经肯了,连忙拉住了施六儿的袖子:“六儿,好兄弟,你容哥哥再想想,明天,明天一早我就给你回话!”
施六儿为难地皱着眉,又看着秦勇林一脸焦急的样子,这才咬了咬牙:“好吧,谁叫咱们感情深呢!不过明天一早你一定得给我个回话,我把这事儿做妥了,马上就要带了人回去上工哩。我们爷也不是白花钱养我的,得这几天假,也是爷给我开恩了哩,我后天一早就要回城去了。你可抓紧点,跟家里先商量好了!”
秦勇林连连点头,一脸感激地先看着施六儿走了,这才去了地里,先把这事儿跟爹和哥哥说了。
到了晚间,等吃过了晚饭,秦永德就把大家留了下来,把事情说了:“二郎如今想进城去做活计,你们觉得怎么样?”
秦云昭不知道是这件事,不然她就找借口先跟哥哥回避了,这会儿走也不好,跟秦思源对了个眼色,决定就当只带了耳朵来。
秦勇山倒是个实心的:“那确实也是条出路,勇林说每个月月钱有八百个大钱呢,那不比在地里刨活儿强多了!让他去吧,我在地里加把子力气,也不会误了家里的活计。”
李芬斜扫了自家男人一眼,没作声,刘翠翠脸色就有些变了起来。进门第一天,张氏就说了规矩,地里的活家里三个男人做了,粮食什么的换了钱是放在婆婆手里的,反正是一大家子吃用,两个媳妇忙完家里的活儿,要做些女红什么的她不管,换的钱就是各自的私房。这也是很开明的了。
可现在这两兄弟,一个要照旧在地里刨活,一个要进城去做营生,那每月八百个大钱怎么算呢?要还照着原来的,男人做活计的钱都交到婆婆那里,刘翠翠就觉得划不来了。那陆春生进城里做了这老些年,如今还要从张氏这里刮银钱去补贴哩!
看了眼不出声的丈夫,刘翠翠就小声开了口:“要不我也跟着勇林哥一起去吧,洗衣做饭什么的,也有个人服侍他。”两个人都去,月钱自然是她握在手里,到时说城里用度高,也就不用再给婆婆交什么钱了;那陆春生不就是说城里花用大吗?
听自个儿婆娘开了口,秦勇林连忙点了头:“是啊,爹,娘,让翠儿和我一起去吧。翠儿没来之前,家里的活计大嫂不也做得好好的嘛!”
新近门的媳妇家务活也没做几天,提了脚就要跟男人去城里享福,张氏心里就不痛快了,见小儿子还提拉上他大嫂,借机就变脸发作了一声:“那是以前,现在你没见家里人口多了吗?你大嫂成天忙得团团转的!城里招人做活计大多都包吃住的,哪里还要你媳妇跟去做什么饭!就是那几件衣服,你自己没有手,就洗搓不了那两下了?”
她也想得到刘翠翠心里打得什么小算盘,不就是想把着勇林那月钱不放嘛,心里狠狠啐了一声,她养儿子养了这么大,这才娶了媳妇,就想让他忘了娘?她都还没得儿子孝敬呢,这刘翠翠倒想得好,想着两口子搂了钱单过去了,这跟分家有什么区别?
听婆婆这语气有点冲,刘翠翠不好开口了,偷偷捅了捅秦勇林的腰,秦勇林就涎着脸开了口:“娘,儿子这不是才新婚嘛,也想着早些给你老抱金孙嘛!”
秦思源轻咳了一声,看向秦永德:“大伯,我想起还有事要和阿昭去,我先带阿昭出去了。”这二堂哥也没管坐了什么人,张口就说这些,他怎么好让妹妹听这些事!
秦永德点了头,见秦云昭跟着她哥走了,索性把秦明月也叫了出去:“月儿,你也回房去歇着吧。”
秦明月正赖在张氏身边,想听家里怎么定呢,要二哥去了城里,家里每个月就能有八百个大钱了,到时还能缠着娘给她打几样银首饰出来,听到爹赶她,又把秦云昭怨了一回,她正好好听着呢,秦云昭这一走提醒了爹,害得爹把她也撵了出来。不过这会儿她也不敢再惹她爹生气,只得气嘟嘟地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