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放下手中剪刀,状似认真的回答:“我一不会针织女红,二不会三从四德,还真不像女子。”
郑直随口一说,见辛夷真的掰着手指列举着自己的缺点,顿时哭笑不得。
非常不一般的人,郑直突然间发现,辛夷真的和太多人不一样。
她就算在阴天里,也是一抹无法忽视的光亮。
离别的话,到了嘴边,始终出不了口。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吞吞吐吐不像你的风格哦?”
青松砌了茶,端了上来。
青瓷杯盏在手中转动,郑直望了辛夷一眼,平静的说:“我要回汉阳城了。”
正在饮茶的辛夷手一抖,灼热的茶水洒在了手背上,烫了一片红晕。
她顾不得去擦,连忙问到:“你在说笑吧,学堂还没结课,怎么突然回去?”
难得见她失态,郑直轻笑一声:“爹爹特地派人接我回家,明日就要走。”
“这么快,太突然了,家里有要紧事么?“
辛夷手放到桌子下,轻轻揉着被烫红的部位,关切的问着。
没有任何征兆的离开,让她十分疑惑。
做杨夫子的学生,应该是一件荣幸的事儿才对。
涉及到家事,郑直不知该从何说起。
瞒了这么久,终于还是露了马脚,他这几个朋友反而毫不知情。
想到该离开后,也不知老爷子会不会真的狠心把他丢到南疆去。万一要是去了,猴年马月才能再相见。
他本不善于隐瞒,干脆实话实说:“说来话长,我跟老爷子有过约定,要在清流镇老老实实念书,不能暴露身份。爹爹想让我收敛性子,做个儒商,我却常让他失望。”
辛夷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处,她惊疑的问:“是不是李家、钱家这两出事儿,暴露了你的身份。对不起,如果知道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我一定……”
她的话没说完,便被郑直截住。
他伸出拳头,比出向上的手势,骄傲的说:“我可是最正直的郑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出自本心。反正这十几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能怪你。”
如果不是因为替自己出头,郑直的身份也不会暴露,辛夷越想越歉疚,露出自责的神情。
她嗫嚅着,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郑直本无心邀功,见辛夷如此介怀,大笑道:“好啦,你要当我是朋友,就别摆出这副衰样来。刚巧我也想家了。汉阳城那一帮混小子,没我镇着,还不知狂浪成什么样子呢。”
想起初相遇时,语出惊人喋喋不休的郑直,他端着馄饨,好像在吃无上美味的郑直。
辛夷噗嗤一笑,没办法把他和儒商联系在一起。
“回到汉阳城,你还是收敛下比较好,不然又要被流放到小镇上了。”
一提到流放,郑直伸手拍了下大腿,龇牙咧嘴的说:“得,千万别这样咒我,我家老爷子可厉害着呢。”
何况,郑直暗自叹气。他自然不会和辛夷讲,他有可能会被派到南疆的事儿。
只因他要回汉阳,她变如此自责,知道他被扔到南疆,一定要抹眼泪了。
不过辛夷抹眼泪,这丫头会掉眼泪么,郑直怀疑。
手背疼痛消止,辛夷将手放在桌子上,目视郑直问到:“不知道贵府在汉阳城何处,当然,如果这个问题让你为难的话,可以不回答。”
身份已经暴露,郑直懒得再遮掩,带着歉意说:“瞒了你们这么久,实在太过无礼。你若到了汉阳城,只管遣人到城东郑家送帖子。祖上小有积业,再加上老爷子手腕够硬,正源商行在汉阳还是有些名气的。”
……
正源商行四个字反复在辛夷脑海回荡,运转不足的大脑又有死机趋势。
开,开开什么玩笑。
她指着郑直,颤巍巍的说:“你,你爹是正源商行的东家?”
没想到偏远小镇里还有人听过商行的名头,郑直挠了挠后脑勺发问:“你听说过正源商行,不对啊,河源县周边也没我家生意。”
如此劲爆的消息,猛然灌进脑中,辛夷端起已经凉却的茶水,咕咚咕咚连喝了两大口。
她豪迈的用袖子抹了把嘴角,站起身子,逼近郑直一字一顿的问:“你果真是正源商行的少爷?”
近在咫尺的俏脸,让郑直生出无限压迫感,他身子往后退了退,傻乎乎的点了点头。
辛夷一屁股坐会了凳子上,脸直接埋在石桌上,发出呜呜的声音。
正源商行,竟然是正源商行,郑直这欠揍的小子,竟然是标准富二代。
苍天啊大地啊,在一起混了这么久,她完全没看出来郑直哪里像商行接班人的样子。
她猛地抬起头,阴惨惨的说:“老实说,你爹真的打算将商行交到你手里么?你是不是还有大哥二哥。”
这种奇怪的反应,让郑直摸不着头脑,他苦恼的说:“我要是有兄长就好了,省的爹爹老盯着我不放。至于商行,目前为止,老爹应该没换人的意思。”
怪不得,辛夷总算是明白了,为何李家和钱家,这么快就偃旗息鼓。
不提朱文的身份,单单郑直这个超级富二代的身家,足可以完全碾压他们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