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毕竟唐信不曾与拉尔夫的爷爷有过任何交集,所以,唐信将其尸骸弃如草芥,也情有可原。
唐信再一次按下了时间暂停器,带着布瓦科耶夫的棺材去了一趟莫斯科,将那口棺材放在了他女儿家中后院的草地上,棺材盖上钉着布瓦科耶夫的遗书。
在走回任意门之前,唐信扭头多看了一眼棺材。
嘴上说尊重敌人,其实,这也许只是唐信曾经潜意识中奢求的待遇。
他也无数次幻想过,如果自己失败了,下场惨淡,那么,他会期望他的敌人给他一个体面的结局,起码,能够安葬在家人身边,不要永远地让家人心中牵挂。
拉尔夫看到唐信走回来,站起身来整理好身上的西装,斯文儒雅的老人还抬起手用手指梳理好灰白的发丝,衣冠楚楚的他仍旧是那个叱咤欧洲商界的大人物形象。
最后一个,终于轮到了他,拉尔夫面sè平静地望着唐信,轻声道:“我想看一看我爷爷尸骸沉落海底的地方,可以吗?”
面对这个请求。唐信轻轻点头,拉开了任意门,门外是一片天空,云海缭绕,唐信从四次元口袋中拿出一件道具,云层固化剂,在门外四处喷了喷。然后他走了出去,站在了固化后的云端之上,回头朝门内招招手。
拉尔夫亦步亦趋地跨出大门,眼睛盯着脚下那非常有实感的云层,站在上面令人惊叹不已。
唐信回去端来两把椅子放在云层上,自己坐下后翘起二郎腿,伸手示意请拉尔夫也坐下。
两个男人坐在高空的云端之上,舒爽的气流阵阵,远端云海变幻的美景绝不是坐飞机匆匆掠过的景象能够媲美。
视线低垂。穿过不远处稀薄的云雾,能够看到地面下方是一片波澜阵阵的大海,他们,就坐在大西洋的上空,这也是当年纳粹潜艇行驶的路线上。
唐信伸手指着一个方向。轻声道:“那里的海底深处,就是我打捞出纳粹潜艇的具体位置,穿上的尸骸全部被丢入海底,在此之后。向西运了一百海里左右才公之于众。”
拉尔夫出神地俯视那片平静的海域,在那深处肉眼看不见的黑暗之处,他先辈的遗骸估计已经四分五裂或是被深海鱼群破坏。
“唐信。会不会觉得一切很荒诞,我们恩怨的起源,就在这里。”
唐信满面平静之sè,淡然道:“不会,当我决定走上这条路时,我就有了觉悟,皆大欢喜人人载歌载舞的童话,永远只在作家的笔下,我成功,别人失败,这注定会有战争,所以,我会面对各种各样的敌人,你只是其中一个,即便没有你,还会有其他敌人,在我眼中,没有什么不同,我与你之间,并非偶然。”
“有烟吗?”
“稍等。”
唐信走回任意门,回来时拿了包烟,亲自给拉尔夫点上,他再次坐下来,自己也点了一根,这从容淡定地坐在云层之上吞云吐雾,脚踩的不是大地,而是天空,这样的惬意感,普通人是体会不到的。
“你是不是很久以前,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当信念已经超越死亡之时,拉尔夫反而气定神闲,打算享受完这根香烟,然后就告别这个世界,而在死前能够与唐信一同坐在这如梦如幻的云端之上,不知为何,他心中反而觉得死无遗憾了。
唐信若有所思地微笑道:“不,但我必须承认,我一直没对你动手,其实是胆怯,我在担心杀了你,杀了你全家,你的爪牙会对我的家人进行疯狂报复,我不会囚禁自己的家人,虽然是试图保护他们,可那样做,会让我难以回头面对他们,所以,我苦恼的地方便是如何确保家人的安全,最初,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是找出对手的所有人际网络,然后无差别大清洗,可真当我着手调查时,我又犯难了,从过去历史中,也很难界定谁会在你死后对我产生威胁,也许你的朋友会为了你报复我,也许是其他人,这样肆无忌惮地展开杀戮,有可能最终酿成自己无法挽回的悲剧,最后,我换了个角度去思考,那便是确保我的家人绝对安全,并且转嫁责任,你做到了后半部分,但前半部分却没做到。”
拉尔夫闻言自嘲一叹,说道:“可我的圈套,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因为那次行动,你知道那座岛上没有米诺斯联盟的人,我想嫁祸给他们,你是心知肚明,可是,你为什么当时没有反过来呢?在那时出手。”
唐信洒然一笑,说:“你的人知道那是一个圈套,如果你在那里出事,我回去告诉所有人,是米诺斯联盟干的,这个谎言也太容易被拆除了,呵呵,我将计就计,其实也包括心理上yīn暗的恶趣味,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罪恶快感,我也不例外,我期待着今天到来,先让你们得意,等我们重逢那天,也就是昨天,你们的表情让我的罪恶快感得到了超乎寻常的满足,呵呵。”
拉尔夫又是一阵自嘲的笑容,低头看了眼抽完的烟,随手弹飞,他站起身来到云层边缘,俯视那片大海,昂首闭目道:“唐信,这里是我们恩怨的起点,我打算在这里结束一切,我无法回到家中,因为我辜负了祖辈的期望,并且给家族带来了厄运,就在这里,象征家族耻辱的地方,让我,也了结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