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六是对这个人好奇。
陈浩强则是之前在路上给唐信回复任务完成多了句嘴,提到了金小六,唐信让他先盯住金小六,别让金小六再铤而走险。
闹够了,该歇歇了,还想闹,起码也能等最近的风波平息再说。
酒桌上,金小六询问了一番陈浩强的过去,陈浩强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把自己的历史如实吐出。
“你已经出来了,为什么不回家呢?想想你父母,想想你的姐姐,他们肯定希望能够见到一个zì yóu的你!”
金小六不明白,既然对方在这些年迅速成长历练,并没有被限制zì yóu,他完全可以回家看看家人的,但陈浩强宁愿在外漂泊,也不曾与家人相认。
陈浩强端着啤酒杯,神情恍惚淡淡道:“我离开天盈安保在青昭的特训基地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伪造我在监狱的死亡,然后看着我父母接到死亡通知书。”
金小六难以置信,满面呆滞。
这个人,居然伪造了自己的死亡!
现在的陈浩强,表面身份已经变成了西北地区一个小老板,他生活中的面具。便是时不时在那边一些老板聚会谈谈投资,谈谈财路的场合中,从不出风头的他却并不是一个透明人,只要有一个存在的证明,便能瞒天过海,达到他要的效果。
“监狱其实是个好地方,会见识到这个世界各式各样的暴徒。我有机会像个普通人那样与家人幸福地生活着。但被我自己毁掉了,我坐牢,家人受苦。而我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时,我认为我做了对他们最好的决定。”
陈浩强饮尽杯中酒,略微苦涩。他再倒一杯,望着酒水发呆。
人在变,审视过去,总会有诸多感慨。
差不多三年前的时候,他是无知的,今天的他,可以磨练出钢铁般的意志,可以锻炼出强健的体魄,可以苦学种种本领。
但思维觉悟,只能够随着时间推移。阅历的增长而去变得成熟。
曾经的他是极端的,他憎恶自己,没有保护好姐姐,愚蠢地进了监狱,令他的家人生活雪上加霜。
但他内心是期盼着回到家人身边。共聚天伦。
木已成舟,只能看未来有没有机会了。
“你给唐信做事,连家都不要了?”
金小六不可思议地问道,他潜意识里以为今天的陈浩强是唐信塑造的。
其实不是,唐信只给了陈浩强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人生。还是陈浩强的,所有抉择,是他自己来决定,唐信没有逼过他一次。
陈浩强闭目轻笑道:“你错了,我是给老板做事,是为老板服务,老板不是我的保姆,他从不约束我,金小六,你不是我,你体会不到我在牢中暗无天rì的生活,那不仅仅是我失去了zì yóu,那时我还不到二十岁,可我感觉我已经死掉了,因为我无法期待我出狱那天会看到怎样的世界,我就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是老板给了我机会,让我重生,你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而我现在,我很享受,因为我觉得,我已经不会是以前那个陈浩强,我不会任人鱼肉,不会在遭到欺压后苍白无力地反击,我可以挺起胸膛无视掉世间一切虚伪的强大。”
他说完后,金小六没再说什么,两人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桌上饭菜早已凉透,金小六挠破头一脸挣扎的痛苦状,忽然抬头问道:“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陈浩强想了想后说道:“每做完一件事,我都会在外地转一转,根据不同事情的影响来决定在外逗留的时间,这一次,我打算去南边待一个月,然后回西北。”
这是惯例,陈浩强有着自己做事的一套准则,他在英国,在港城,在东南亚,出现的时间最长不过三天,但他会用更多的时间来消除被追踪的可能xìng。
金小六紧接着问道:“那你在西北过什么生活?”
陈浩强随口说道:“我有一间shè击馆,一间酒吧,一间娱乐俱乐部,表面上,我是一个常驻在大户室的投资者,但在那里,我一般都是看自己感兴趣的书籍,或是用电脑浏览资料,闲暇时间是锻炼身体和去搏击馆shè击馆保持身体状态。”
“你一个人住?没女人?”
“没。”
金小六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他却笑了,说:“我跟你走,行不?”
陈浩强颇感惊讶。
唐信说让他盯着金小六,这下对方送上门了?
但他疑惑地问道:“可你的家是在博宁啊。你跟我走?只是消遣一段时间吗?”
金小六表情瞬间凝重,摇头道:“不,我也许,这辈子都不回家了。”
他的父亲同样是省常委大员,最近这一次的风波,只要有心去查,金小六的过去,或许就会被家人得知。
他无颜面对。
同时,他也想到,或许他离开,是最好的选择,这样,发生在廖朝阳外甥女身上的悲剧,不会在他的家人身上重演。
陈浩强轻叹一声,说:“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走这条路,因为会痛苦。”
他就后悔过,也许当年不是狠下心来伪造了自己的死亡,或许他还有个盼头,能够回到家人身边。
只能远远看着家人,幸福貌似触手可及却咫尺天涯,这份挣扎是巨大的煎熬。
金小六苦涩地说道:“我的情况,和你不一样。这么说吧,我回家,恐怕要面临难以想象的压力,因为在我父亲的眼里,我说不定是个不肖子孙,他闹不好还会主动把我送进监狱,他不这么做,他的良心又会一辈子不安,与其让我的家人痛苦抉择,长痛不如短痛,还是我来做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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