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找到他了。”
凌羽的话让杨成泽也停住了筷子,老将军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而后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将军,是他,查尔·皮埃尔,”凌羽将眼睛埋进额头前的刘海里,右手紧紧地握着筷子,“我确认过左手手腕上的疤痕了,是他。”
“会有人根据你的情报追查下去的,凌羽。”杨成泽的声音有点低沉,“我保证会有最优秀的tf突击队去米兰。”
“他们还没踏上意大利的土地就会被屠杀掉!”凌羽一拳砸在桌子上,一道裂纹从他的拳下的桌面上裂开,“就像那些在海森堡上死去的冤魂一样,同盟就是个筛子,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我很想相信您,但是我无法相信同盟,将军!”
“……就算你去了,也是被屠杀的结果。”杨成泽抬起头,半张严重烧伤的脸盯着桌子对面的凌羽,“过去的十二年,我主导了十四次针对查尔的暗杀行动,除了增添一长串阵亡名单之外没有任何结果。”
“所以您退缩了。”凌羽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传奇人物,“但是我不会。”
“你给我闭嘴!”杨成泽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愤怒地盯着坐在对面的凌羽,“勇敢和送死是两回事,这点判断力都没有的人不配称之为士兵!”
“我本来就不是士兵!”凌羽毫不退让地跳了起来,“我是小混混,走私贩,杀人狂,我不会顾及任何代价,不会介意使用任何手段,我不需要无聊的军人荣誉,我只要践行自己的诺言!”
“他可以逃跑,但是我会追上他;他可以躲藏,但是我会找到他,我会击败他,杀了他,不惜一切代价!我打不过他,但我不信他能躲过地毯式轰炸;就算他躲过了,我也不信他能无视我在他身边引爆的核弹。我不是军人,我不在乎什么平民什么名誉,我只知道,我要杀了他,我会杀了他,我只知道,要消灭一个残忍的恐怖分子,就要变得比他更残忍!”
“……凌羽。”目瞪口呆的罗根一把拉住了凌羽——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凌羽这个样子,十几年来,甚至在给韩飞复仇的时候,凌羽都没有如此愤怒,发表如此残酷的宣言。
“这是战争,战争不是靠一个人就能打赢的。”面对着凌羽的咆哮,杨成泽却不为所动,“就算你杀了他,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查尔,不毁灭aca,海森堡的悲剧还会发生。”
“那就是你们军人该关心的问题了。”凌羽的愤怒转瞬间就消失在了脸上,但是他的目光依然冰冷,就像在巴西听到那个名字时候一样,“我并不是来向您申请援助的,我只是觉得,作为当年的幸存者之一,您有权利知道。”
“我先失陪了。”
凌羽摇了摇头转身拿起凳子上的夹克,走向了大门。
“凌羽。”
就在凌羽的手握住门把的时候,杨成泽的开口让凌羽停住了脚步。
“我不怪你,我喜欢年轻人的愤怒和锐气,这是我所缺失的东西,但是……”杨成泽扶着凳子站在原地,扭过头看着凌羽,“回归现实吧,孩子,不要继续活在那个痛苦的梦境里了。”
“谢谢,”凌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是我有自己的判断。”
说完,凌羽拧开门把手,离开了房间。
***
凌羽走在雷克雅未克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全民皆兵的骑士团平民大部分都严格恪守着军人的习惯,当时针指向十一点的时候,即使没有睡觉也不会在大街上乱晃。
黑色的军靴踩过白色的积雪,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黑色的青年抬起头,他有点后悔,就算是十多年过去了,提到那件事情自己还是会失控——对杨成泽将军发火没有任何的意义,凌羽知道十几年来他也做了很多,某种意义上来说,比只会缩在里姆利亚上当一个快递员的自己,要多得多。
凌羽知道那不是软弱,而是成熟,因为或许这一切早就不是查尔和那个女孩的恩怨,但是凌羽却不想接受这个现实——国家也好,正义也好,都太大,太宽泛了,大到凌羽不需要他们,只需要知道一个名字,一个复仇的对象,这就是凌羽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趴在街边冰冷的栏杆上,凌羽出神地望着自己哈出的白气,和昏黄灯光下飘落的雪花,突然狠狠地握住了栏杆。
“我帮你定了去米兰的票,要么。”
街边的栏杆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凌羽转过头,一个蓝色的身影正站在自己的旁边,趴在栏杆上,而自己的思考太过入神甚至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谢谢,但我心情不太好。”凌羽勉力地让自己想要笑出来,“我不想对你发火,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可以啊,你可以一个人静一静,多久都没问题。”蓝衣的少女抬手梳理了一下自己金色的头发,“但是你没办法一个人对付查尔吧。”
“……”凌羽下意识的握紧了栏杆。
“查尔·皮埃尔,原籍法国,父亲是毒贩,死在和法国警察——或者说同盟警察的枪战中,后来加入aca,成为现任aca主席克拉克·罗伯森的属下兼头号打手,制造过超过一百起恐怖袭击,策划过至少十次对同盟的军事行动,是仅次于克拉克·罗伯森以外最危险的对手,危险程度比你遇到的蛇眼的父亲,米歇尔·科洛纳还要高。”
“我知道这很危险,所以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跟我来。”凌羽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