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手听到这里对赵翰青有时高看了三分，那些当家老大不压榨欺凌手下的弟兄就已经不错了，那有与能与兄弟同甘共苦的？

二人边吃边聊，等酒足饭饱，谈话也差不多结束了。聂小手这才告辞，赵翰青道：“聂大哥稍等片刻，我这有东西相送。”说着又回过头吩咐黑牛：“阿牛，拿上来吧。”

黑牛捧了一个托盘过来，托盘里是一摞摞白花花的大洋和两根金条。

“不成敬意，请聂大哥做个盘费吧。”赵翰青说这话的时候却是肉疼不已，如今山寨人多了，开支自然也大，这次打下牛头山枪支弹药和粮食所获不少，可是钱财上所获有限，这些钱财还是在分界岭时的积蓄。但是，做人要厚道，过河拆桥是江湖大忌，他是做不来的，既然是放聂小手下山，那就干脆好人做到底，赐金下山，让投降的弟兄们看看老子这么仁义就不会再生异心了。

有时候，赵翰青自己也骂自己怎么越来越卑鄙了，什么事和什么人都想利用，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是江湖这个大染缸把自己染坏了，还是自己内心里本来就是这么邪恶卑鄙呢。

这些金银说多不多，聂小手自己这些年积攒的远比这多，做个富家翁足够了。但是，这些钱也不算少了，足够盖上一座宅院买上数十亩地做个衣食无忧的小地主了。赵翰青此举让他正真有些感动了，此子有情有义，也不枉自己做了一回叛徒。不过，这钱自己是不能拿的，不收这钱也算是有情有义，将来也好见面，山不转路转，谁知道哪一天会不会在江湖再见面呢。想到这里，聂小手诚恳地道：“山寨新增了这么多人处处用钱，所以，这钱我不能收，老大的盛情我领了，我的那一点积蓄足够安家置业衣食无忧了。”

赵翰青又虚情假意推让了一番，聂小手执意不收。

“聂大哥就要下山了还处处为山寨着想，我——唉，不说了，也不枉咱们兄弟并肩作战了，真舍不得你走啊。”赵翰青唏嘘不已，心中却乐坏了，这笔钱又省下了。

聂小手也有些感动，他十八岁那年因为失手伤人而亡命天涯，最后又沦为土匪，做土匪也已十八年了，结识了无数兄弟，可是有几个是真心的兄弟？都是当面叫哥哥背后掏家伙，他只感受到江湖的冷漠和无情，哪里感受过真正的情义？赵翰青待手下如手足，上下同心同德也难怪能以弱胜强灭了牛魔王，如果当初牛魔王对手下兄弟也是这般有情有义也不会轻易被灭了，自己可能也不会背叛山寨。

他已经走到当院中，突然驻足道：“山寨这些年四处劫掠，所获颇丰，积攒到一起肯定是个吓人的数目，但是，如今在山寨所获的钱财少得可怜，光是那年洗劫黑家堡所的钱财何止千万，山寨的钱财一向由宋月娇亲自掌管，那娘们吝啬，又舍不得拿出来花，这现年除了购买枪支弹药，并没有什么花项，对兄弟们的打赏也少的可怜，老大，你说宋月娇会把钱弄到哪里去了？”不等赵翰青回答又摇了摇头道：“哎，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宋月娇那么贪财干什么？”又四下看看，漫不经心道：“人死了什么也带不走，你看看如此雅致的园子也无福消受了，牛头山有左右牛角峰，的的确确像牛头，这松月轩——哦，是松石斋，据说就是牛头的脑门正中心，可真是风水宝地啊。”

“啊——是啊，松石斋——风水宝地——”赵翰青起初没听明白聂小手东扯葫芦西扯瓢什么意思，等听出些味儿来心突然剧烈地跳起来，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聂小手看着失神的赵翰青微微一笑道：“老大，请留步，明天一早我就下山了，不再来向老大辞行了，咱们就此道别吧，后会有期。”抱拳一揖径自去了。

“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