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直喊着要将人赶走,夏荷与李嬷嬷在旁边不停地解释,直到两人嘴都说干了,孟氏才终于信了眼前恐怖丑陋的老人是她的陪嫁嬷嬷。
然而,信是信了,孟氏却后悔把李嬷嬷叫来了。
她不想接触这么丑陋的人。
浑身不自在地坐在炕上,孟氏微偏着头不敢看李嬷嬷,在将前因后果都告诉李嬷嬷后,她急切道:“母亲就要带着澜儿去晋王府了,嬷嬷你快帮我想个法子啊!”
孟氏的态度不可谓不伤人,李嬷嬷虽然伤心难过,只是难过之余,她更加高兴孟氏愿意请她帮忙,这说明她对主子还是有用处的!
按捺着心中的欢喜,李嬷嬷在思索了片刻后,道:“夫人大可不必担心,奴婢以为,只要有老夫人在,晋王妃是不敢多嘴的。”
“你确定?”孟氏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她,却又在下一刻转开了头,道:“我还是不放心,不若我也跟着一起去吧,也好提防一二。”
李嬷嬷见着她的动作,眼中一黯,随即又振作起来,道:“夫人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我病重去探望九姐,不正好显出我们姐妹情深么?”孟氏颦眉,这次却没有再转过头去。
“怕是对夫人名声有妨碍。”李嬷嬷道,她怕孟氏不懂,又解释道:“夫人您想想,您就是为了躲避去晋王府,才故意装病的,这眼见着都要成功了,您却突然变卦,若是传出去,难保不会有人恶意揣测,诟病于您。”
“奴婢以为,老夫人是知道夫人没病的,之所以没有拆穿,没有再逼着您去晋王府,就是为了给夫人您留脸面,既如此,夫人何不顺水推舟?”
她没有直说,半途变卦就等于是在自打嘴巴,告诉旁人自己是装病。
孟氏却不以为然,刚想辩驳,就又听李嬷嬷道:“夫人,您想想五爷。”
安世延一抬出来,孟氏神色果真变了,然她还有几分挣扎,狡辩道:“难道就不能我病好了去的?!”
听闻她这单纯任性的语气,李嬷嬷笑了,她慈爱地望着自己从小带大的小姐,轻声道:“若是明儿老夫人就带着六小姐去晋王府呢?夫人的病能一夜之间就好了么?”
孟氏哑口无言。
李嬷嬷耐心劝道:“夫人您相信奴婢,晋王妃绝对不敢在老夫人面前透漏半句,她不敢。”说着,她眼底闪过一抹阴狠。
孟氏还是信李嬷嬷的,只是她心中依旧不舒坦。
尽管知道当年的事不会泄露,她还是不希望安若澜去晋王府,她无法接受事情不按照她的设想发展。
她需要一个出口来宣泄自己的情绪,于是她掩面痛哭道:“为了不失去澜儿,我欺骗了五爷,欺骗了母亲,这几日,我无时无刻不在愧疚自责,我无颜再面对五爷跟母亲……”
是啊,为了澜儿,她欺骗了体贴的丈夫跟疼爱自己的母亲,经历了良心的煎熬,可到头来,她付出的一切都是一场空,她如何甘心?
见状,李嬷嬷心疼不已,像以前一样上去揽住她的肩膀拍抚着安慰:“夫人别难过了,您为六小姐付出了这么多,她就是再铁石心肠,也会被感化的。”
孟氏抽泣着点点头,待无意间看到放在自己肩上干瘦如柴的五指,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像是碰到了脏东西一般。
强忍着反感,孟氏没有甩开肩上的手,只垂眸掩住眼底的厌恶惶恐,低声道:“今儿真是有劳嬷嬷了,我乏了,想歇歇,嬷嬷也去歇着吧。”
李嬷嬷毫无所觉,依旧笑得和蔼:“奴婢不累,就在这里守着夫人。”
“不必了。”孟氏忍不住沉下脸,冷硬地拒绝。
“夫人……”李嬷嬷脸上露出诧异受伤之色,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孟氏赶紧缓和了语气,泣声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那、那好吧。”李嬷嬷尴尬地应了声,只以为她是太难过才会如此。
临走前,李嬷嬷还是忍不住嘱咐道:“夜里与清晨最是寒凉,即便在房里也不能大意,夫人要记得多穿些衣裳,以免感染风寒,还要……”
话未完,孟氏就敷衍地点头,道:“好了,我知道了。”看也不看她。
李嬷嬷只得失落而归。
李嬷嬷一走,孟氏立即吩咐夏荷准备热水,她要洗浴,夏荷虽是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她的吩咐,利落地备好了热水,伺候她梳洗。
孟氏考虑着,是否应该将李嬷嬷送到田庄去颐养天年,她实在是不想再看到那张恐怖丑陋的脸了,只是转念一想,李嬷嬷照顾了她二十多年,一直任劳任怨尽心尽力,若就这般将人送走,又太过无情了,再者,李嬷嬷对当年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