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想了半早上,陶如轩始终没有想出什么正经办法。期间又有几个打电话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陶如轩不由烦躁了起来,心想,自己又没有犯什么错,却要像地下党一样把亲人一个个都藏起来,而那些真正犯了错的人却要找自己的晦气,这他妈的是什么世道。
陶如轩越想越生气,忍不住一拳扎在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山响。母亲就从外面进来了,问怎么回事。陶如轩只好假意笑笑说不小心腿碰到了桌子上,说着假意在腿上揉揉。母亲似有不信,问了句没事吧,就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却又回来了,搬了一把凳子坐在陶如轩的身旁。
“小儿,你给妈说,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母亲慈祥的目光落在陶如轩的身上。
陶如轩非常清楚,是万不能给母亲说的,心头还是忍不住哽了一下,眼泪差点没流出来,急忙止住道:“妈,您是不是想多了,你儿子我现在已经是副县长了,哪儿会有什么难事。”又万难地笑笑,玩笑道:“难道谁还敢为难县太爷?”
母亲却没有笑,叹了口气道:“要知道这么艰难,当初就不该让你考这个公务员。”沉默了一下又道:“要是真遇到了什么难事,就给你姐姐、姐夫说一声吧。说不定,在你这儿是难事,在他们那儿就一句话的事。”
陶如轩点头笑笑道:“好吧,您就别瞎操心了,要是真遇到什么难事,我肯定会给他们说的。”
其实陶如轩知道,这种事情即便给姐夫说了也没用,太过复杂了,又没有证据,即便是姐夫能请得动中纪委下来调查,也肯定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不过母亲的话倒是提醒了陶如轩,不如让姐姐把父母叫到京海住一段时间。
又说了一会闲话,母亲就出去了,陶如轩便把电话给姐姐拨了过去,当然也不能让姐姐知道,开口便假装不客气道:“姐,我说你这个女儿是不是做的有点太不孝顺了,你在京海也算是安家立业了,而且嫁入豪门,怎么着也该让咱爸咱妈去你那儿享几天清福吧。你倒好,这都多长时间了,你竟然只字不提,我可告诉你,咱爸咱妈可伤心了。常言说的好,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说的一点没错,你就是那泼出去的水,玩蒸发。都说女儿是娘的贴身小棉袄,可你呢,恐怕连个棉背心都算不上吧。”
陶如轩不管三七二十一,现将姐姐好好数落了一顿,不过说的也是实事。自从陶如意结婚后,父母便没有去过,虽然每年都要回家过年,但也不过待上两三天就走了。就算结婚的时候,父母住的也是宾馆,并没有在陶如意家里真正待过一天。
陶如轩埋怨几句,陶如意也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凄凄哀哀地伤感了起来,可终究生活在那样一个家庭,只好道:“宝儿,你要是这么说,你姐可无地自容了。这样吧,回头我跟你姐夫商量一下,好吗?”
这哪儿是商量的事情,陶如轩便要激她一下,冷哼一声道:“你要是有困难就算了。不过我给你说,姐,我可没见过你这么窝囊的,什么事都要看男人的脸色。就算他戴家权势再大,难道还能房顶上开窗户六亲不认了?用句你们京海话说,你是不是也忒怂了?”
姐姐听不下去了,啐了一口道:“你这可有点挑拨离间的意思了,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了你的嘴,难道你有什么事敢不跟你们家顾小雅商量?别看你现在是副县长,人家让你跪搓衣板,你敢不跪?”
姐弟二人斗了半天嘴,陶如意还是答应了。陶如轩又叮嘱,让姐姐不要说是自己打的电话,这才挂了电话。
中午,姐姐的电话就打了回来,自然是说让父母去京海的事情。父母却不愿意去,说怕在大城市里生活不习惯,其实陶如轩知道,父母这是怕给姐姐添麻烦,就故意埋怨父母道:“你们常说不向着姐姐,现在到养老的时候了,却只给儿子添麻烦,不愿意打搅女儿,说白了,还不是向着姐姐?”
陶如轩话的有点赌气的意思,母亲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都多大人了,还跟你妈争这个。再说了,我们老两口现在能走能跑,哪儿就要你养老了。只要你少让你妈操点心,就阿弥陀佛了。”
陶如轩马上道:“这就是了,你要是不想**的心,那就去姐姐那儿住段时间。再说了,姐姐、姐夫也是想尽尽孝道,免得街坊四邻说三道四,前段时间三姑四婶不是还问你了吗。说你为什么也不去女儿那儿享享清福。你怎么给人家说的?还不是说我不想去,怕住不惯什么的。我知道你说的这是真心话,可你知道人家三姑四婶在背后是怎么说的吗。人家不说你不想去、住不惯,反而说你女儿不想让你们老两口去。难道你就忍心让你女儿落个不孝顺的名声?”
母亲听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就编吧,我就不信你三叔四婶能说出这样的话。再说了,就算是你三叔四婶说了,你怎么能知道。”
母亲虽这么说,脸色还是沉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我还真想去你姐姐那儿待上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他们两口子的日子过的怎么样。”
见母亲动了去的念头,陶如轩便一阵高兴。不曾想,父亲却在一旁道:“你要去自己去,我说什么也不会去。”
父亲的工作陶如轩是做不了的,说不定反而越说越坏事,陶如轩只好又打电话把情况给姐姐说了,不免激上一激。
陶如意晚上便又专门给父亲打了一次电话,说母亲一个人去了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伴,难免孤单,又说要是在家里住不惯就还住宾馆。难得女儿一片孝心,父亲最终被女儿的诚意打动了,答应跟母亲一块去。
在家里准备了两天,周二,陶如轩终于将父母送上了北上的列车。回到家中,面对空荡荡的房子,陶如轩心中忽然有种悲苍的感觉,好像从这一刻起,自己便要踏上一条就义赴死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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