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善:“...”
这种话能不能放心里,不要讲出来。
江雅臻冷哼一声,磕完丹药后恢复清明的眸子盯着小道士:“你跑进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吧?”
怀善摇了摇头:“不不,我进来,是因为师父让我替他老人家给大家传个话...”
“天亮之前,如果你们不走出这个屋子,他就出观杀尽镇中的百姓。”
老季等人闻言顿时坐不住了,纷纷跪坐起身,眼睛充满着愤怒:
“这老道士真不是个东西,竟然拿这个威胁我们。”
他们都是云雾山下各个镇子里土生土长的人,老婆孩子父母姊妹现在都在镇中,如果这老道真的杀下山去,那...
若真是如此,那即便他们个个惜命如金,也会选择和老道士拼命。
怀善看到他们义愤填膺的模样,继续说道:“除了给师父带话,在看到这位大人的表现后,我个人也有了一个想法。”
他看了看朱吾世和江雅臻,清了清嗓子:
“那就是给师父一个解脱。”
宋植早已猜到怀善前来的目的,不应该是简单的带话,哼哼,果然最终还是有求于自己。
等等,他刚才那个眼神,似乎根本没有看向自己。
可恶,真势利呀!
朱吾世直起了身子,语气淡然:“既然话说开了,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
“想击败师父,我觉得有必要让你们知道一些事情。”
怀善感激的点点头,同样坐的笔直了一点,目光下意识瞟了眼窗外,放低声音说道:“我们道观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
“十年前的那一天,镇下的居民们突然集伙闹上山,发了疯一样对道观打砸破坏,他们不知道,若是再晚几日便无妨,因为那时的师父因为常年透支身体,已经没几日可活了。”
“最终拖着病体残躯的师父,挣扎着出面,以给带头的乡亲磕头谢罪这种奇耻大辱为代价,才保住长生道观免于一把火毁掉。
“在那群暴民走后的当晚,师父忍痛下令逐出所有道士,意图封观保留长生道观最后一点风骨。”
“我那年正好被恩公送到道观,因为年纪太小,只能负责照顾师父的起居,所以我知道那晚发生了一件怪事...”
小道士的声音越来越低,雨声渐大,众人都凑近支起耳朵,屏气凝神的细听。
“那天我照例给师父打洗脚热水,在我从溪中打完水返回时,我发现越靠近道观的地带,遍地都是从空中坠落的鸟儿,还有很多昏睡的蛇鼠,于是我赶忙跑了回去,却发现了更震惊的一幕。”
“所有还没离开的弟子,都昏倒在地,无论我如何去叫醒他们都不为所动,我想到去叫师傅,也就是在师父的门外,我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那人的模样我已经记不太清,但是我清楚记得他脸色带着一副猛兽面具,似乎刚从师父的房里出来,接着一个瓶子被从房里扔出来摔碎在地上,这个面具怪人便瞬间消失了。”
“我跑进房里找师父,师父面色复杂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就像无事发生。”
小道士语气渐渐变化,咬字重了起来。
“次日白天,在几位师兄的鼓动下,那些故意拖到大师姐等人下山的弟子们,开始大肆搜刮道观的财物。”
“从道经古籍到药草配方,房顶的金箔,池底的铜钱,甚至连庭院的石凳都给搬走了,最后他们来到了师父的房间,竟然....逼迫一息尚存的师父交出他的‘诀’,还威胁师父若不照做就在他死后彻底坏掉他的名声。”
宋植和江雅臻都眉头大皱,总有人乐此不疲的做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情,觉得自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缺德事。
而其他几位大汉,其中甚至有几个当年参与过打砸道观,此刻也面露羞愧,当大多数人做同一件事的时候,人们往往觉得自己是正义的,现在回想...似乎确实不妥。
“接下来呢。”宋植追问道。
怀善叹了口气:“师父当时破天荒的答应了他们,许诺只要他能撑到晚上,就给他们自己的‘诀’,他们拿去卖也好烧也好,他都无所谓,不过只有我知道...师父的状态,根本撑不到晚上。”
“但世事难料,或许是师父心中的怨气积盛,他真的一口气撑到了夜幕降临,也就是在那一晚,师父变了。”
“在那些人迫不及待准备冲入房间时,师父却先一步走了出来,模样也变的非常诡异。”
“那一夜的师父,残暴的令我陌生,很多人当晚就被折磨致死,而那些鼓动者,则是被扭曲人形后,被灌注了一种液体,我没看错的话就是前一夜师父扔出的那种瓶子,接着变成了各种鬼物,被囚禁在道观各处。”
“或许是因为我年纪小,入门晚,又一直侍奉师父,即便师父变成了鬼依然没有对我动手,而是命令我当门童,只要有人在夜晚上香和求医,就不能拒绝。”
“我后来才明白,这是师父善良的潜意识,实际上他却控制不住的想吃掉任何出现在他面前的人。”
怀善说到这里,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站起身行了个投地大礼:
“师父自沦落成鬼,已经吃了三百四十七人,贫道实在不愿师父再遭杀孽,说到底他也只是个被世道逼疯的老人,只因一口怨气难消...”
“怀善自知没有实力,只能寄希望于各位!”
朱吾世突然不顾伤势,起身将怀善一把拎起,沉声道:
“既如此,可有击败他的办法?”
轰隆隆的雷声再次响起,怀善看着朱吾世战意盎然的金眸,吞了一口唾沫,用力的点了点头:
“有的!师父的弱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