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别站窗子边,你这病才刚好。”顾昕回过神,赶紧把窗子关上,去外屋看看:“哟,水开了。”
顾昕用布包着壶把,给赵衡和自己的两个杯子里都添上热水,杯子里泡着些金银花。
这花还是顾昕自己采了晒干的,装在竹筒里,只要封口严实,可以喝一个冬天。道观里可喝不起什么名贵的好茶,可是又不止茶叶一样东西能泡。干菊花、干荷叶、枸杞,红枣儿,还有山里长的野莓子,刺儿果,都能泡,酸中带甘,香喷喷的,味道好着呢。
下了雪屋子里也更冷,两个人围着炉子烤火,崔道士出去看诊了。和顾昕以前想的不一样,皇陵这儿其实住的人还挺不少。这里除了赵衡,还有不少人呢。修造皇陵的人数可不少,有上了年纪的宫女和太监,还有和赵衡一样因为种种原因在这里“守陵”的人。
崔道士今天去看的这个人,论起来还是赵衡的长辈,这个人在皇陵住的年头可是够长的,还是位郡王呢。可这个乐城郡王在这儿守陵都快三十年了,年年给皇帝上折子表忠心,希望能从这儿出去。崔道士去看过这个人回来,说他也不是什么大症候,就是脾胃失调。
这位乐城郡王顾昕还见过一次,他看起来可比赵衡想得开。被关了这么些年,不乐天开朗些还真活不下去。他还跟崔道士开玩笑,说每年呈给皇帝的求赦免的折子其实内容全是一模一样的,只把下面的年月换一换就行。反正这个折子皇帝根本不会看,他也就不用认真写了。
至于皇陵里的日子苦闷孤独,反正他也习惯了。在这儿住得久了,旁人看管他也不怎么严,他能找着人下棋,抹牌,能让人送书进来看,还有酒喝。
好些在外头的人,日子过得还不如他这么悠闲自在呢。
这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赵衡和他相比,处境更不好。
他还如此年轻,如果真象乐城郡王一样,在这儿被关个三十年,那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更何况,外头还有人憋着劲想要赵衡的命。
顾昕在这儿待了没几天就发现褚怀忠处处小心仔细,给赵衡的食水都要先试一遍,生怕被人做了手脚。洪校尉他们看管得严,一是怕赵衡惹出乱子,二来也是怕有人的手伸得太长,赵衡真出了事,他们这些人怕是要背黑锅。
之前赵衡病得那样重,洪校尉都不敢随便让人来看病,打听了邻近有个医术不错的道士,才把崔道士给“请”了过来,至少崔道士背景简单干净,没有那么多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