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张太监这么说了,胡宫人才敢坐,还只是小心翼懵的坐了半边。
顾昕本来还想让人给她端盏茶来润润喉,看样子还是别难为她了,即使给她上了茶,她喝的也受罪。
香珠也看出来了,胡宫人怕是一辈子当差做活儿,没到主子跟前伺候过,连回话的机会都少,娘娘待她客气,她反而不知道手脚怎么摆了。
“胡姑姑,今天传你来倒不为别的。我们贵妃进宫时日短,宫中好些人和事儿都不熟悉。听张公公说你在宫里的年头多,认得的人也多,所以叫你来说说话。”
胡宫人赶紧欠身说:“贵妃娘娘能用得上奴婢,这是给奴婢的脸面,奴婢一定知无不言。”
来之前张太监也和她说了,贵妃娘娘就是想知道些宫里过去的事儿。近来李妃闹事,胡宫人也听说了。张太监能想着她,在贵妃面前提着她,胡宫人既感谢,又惶恐。
其实到了她这个年纪了,剩下的日子是屈指可数。年轻的时候都没挣上什么体面,到了她这个年纪,身子不行,连气力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就算给她这样的好机会,她又能替贵妃娘娘办什么差事?
但她能到贵妃娘娘面前来,张太监是出了力说了话,也担了干系的,她就算不能给贵妃出力,也不能连累张太监担不是。
贵妃要问什么,她就说什么呗。反正她活到这年纪本来也就够本了,又不求什么前程,不怕再得罪什么人。
胡宫人以为贵妃娘娘要问现在宫中这些妃嫔的事,没想到香珠替贵妃开口问的第一句话是:“胡姑姑进宫当差多少年了?”
胡宫人怔了下,说:“奴婢是十二岁那年进宫,今年虚岁已经五十五了。”
香珠眨眨眼:“那胡姑姑你在宫里已经待了四十多年了?”
“香珠姑娘说得是,这一辈子我都在宫里过的。”胡宫人轻声说:“刚进宫的时候我嘴笨,端茶倒水回话我都学的不好,后来跟着一位姑姑学缝纫刺绣,十六岁那年我进了针坊,在针坊一干就是二十年,每天就只埋头做活儿。”
虽然胡宫人说的简单,香珠却知道这绝不简单:“那胡姑姑你也伺候过三朝天子了。”
可不么,算算年头,胡宫人进宫的时候,先帝还没登基呢,四十多年一直在宫里,可不是伺候了三代天子了。
香珠象是寻常聊天一样说:“以前我才进宫的时候,也跟着一位王姑姑学过规矩,也学了点儿绣活手艺,只是我手笨,学的不好。说不定胡姑姑也认得她。”
胡宫人对着香珠这么年轻宫女也很客气:“姑娘客气了,不知道这位王宫人名唤什么,在哪里当过差,兴许我见过她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