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迅速往灵纸之上扫去,
花铃那与她本人一样优雅美丽的字体跃然纸上:
“主人,新的‘灵花’飘落天山,她想见见你。”
“新的‘灵花’……?”
陆灵秋面露疑惑地看向一侧的蓝雨柔,有些不解:
“水莲,你回来的时候,有去‘寻花’吗?”
蓝雨柔闻言轻摇臻首,明确地否认道:
“没有哦。怎么了,主人?有新的孩子要加入吗?”
“嗯。倒是有些奇怪了。”
他自打被小夜带回孤城后就一直处于休息、恢复的状态,去西海的过程当中亦是一刻都没有耽搁,而如果镜花宫内唯一的“寻花使”也未曾寻找新灵使的话,那么来者的身份就很值得揣摩了。
除此之外,能被花铃称作“灵花”的存在,定然是各方各面都已经满足成为灵使资格的天才。
“无论如何,还是先见见吧。”
心中有了定意,在其余几女的目光当中,陆灵秋伸出指尖,以灵为笔,对着银色纸鹤虚空划了几下。
很快,新的留言附在其上:
“让她直接进来吧,在‘六道万花’入口处等候即可。辛苦了,铃。”
他将纸鹤放飞。
在这花神祭到来之际,居然会遇到主动送上门来的“灵花”,这种事情在镜花宫内是前所未见的。
此前,所有的二代灵使都是由陆灵秋亲自带回,而三代灵使除奚飞鸟和白雪外,其余两女亦是在他无比精细的观察过后才敲定下来的。
考虑到镜花出世的消息虽已传遍大江南北,但知道天山具体位置的人却没有几个,便不难推断出,此人很可能来自灵月、由梵心掌门推选而出。
若真如此,按理来说,梵心掌门应该提前发张传音符打声招呼的……
陆灵秋眉头微皱。
沉思之余,金瑜、炎夜、夏怜星和慕青四女也赶在深夜到来之前回到了这里。
“主人,我们回来啦。”
“见过主人。”
“嗯,不必多礼。”
在四女相继问候过后,陆灵秋微微点头,起身走向殿外:
“时间差不多了,直接去‘花海间’吧。今夜祭拜完花神,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做。”
“是,主人。”
众女跟在他身后,分为两排,鱼贯而出。
……
……
星辰下的镜花宫恍若仙境。
夜风吹拂耳畔,花香浸入鼻间。
沿着琉璃湖岸,向正北方走去,
是一条通往风花后山的石板路。
地面由纹络古朴的黑灰色大理石铺筑,道路两侧,充满着泥土的芬芳。
而在视线能够触及到的左右边缘,竟是各色各样、整齐划分、区域鲜明的、正在悄然绽放着的——
花的海洋。
却见花与花间,伴香风涌动如浪;彩团织绘,斑斓炫目似光。
走在如此神迹般美景之下,三代灵使们不禁在体味惊艳之余,还有种心神、灵魂同时被洗涤净化之感。
景色虽美,众女却只是安静地跟在自家主人身后,并未像最初那般发出赞叹之音。
因为她们清楚,接下来要进行的,是镜花宫内每隔二十年才会举行一次的、最为庄重严肃的仪式——
祭拜花神。
此时此刻,八位灵使按地位和次序走在陆灵秋身后:左前是金瑜,她后面是炎夜,慕青和夏怜星则位于第三、四位置;右最前是水莲,排在第二位是沙绫,然后才是奚飞鸟、白雪两人。
盏茶功夫过后,一行人走过了数百米长的石板路。
可以看到,前方是一块方圆约有五十米远的空旷平地。平地的正中央,立着一个巨大的香炉。
香炉的材质极为昂贵,乃是由天苍大陆上最为稀有的天阶材料——“黑彩水晶”制成。在其周边,每隔数米则立着一盏散着微光的琉璃灯。
灯芒映衬、星空作伴。放眼望去,在这与“望月台”有些相似的场地上,那彩色香鼎于夜幕之下熠熠生光。
陆灵秋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到香鼎正前。其余八女并成横列,分立于他身后。
当——
当……
远处山顶上,忽然传来花神钟那悠远庄严的长鸣。
子时已到。
十二声钟响回荡在山间,
陆灵秋精神恍惚了片刻,
直至身侧的蓝雨柔轻轻唤了句,
他才神色复杂地从灵戒——“黑忆”当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三炷长香,并在重新酝酿好情绪后,将之规整地插在黑彩香炉中央。
接下来,是“花神祭”的第一个流程——燃香。
在众女的注目下,他沉默地伸出右臂,并将灵力汇聚。
下一息,他的掌心之上,燃起彩焰。
呼——
随着大袖轻轻一挥,身前的水晶鼎内,三炷“花神长香”被彩焰所染,在“嗤”地一声中,同时引燃。
袅袅青烟向着夜空升腾而去。
望着那三道青中带着些许灰色的烟柱,陆灵秋思绪万千。某种负面情绪如黑色的海潮般,悄然在他心底向外部渗去。
整个圆形祭场上,蓦然弥漫起浓郁的悲伤氛围。
“主人……”
炎夜面露担忧地想要过去安慰下他,却被一旁的金瑜拉住手臂。
回过头一看,却见一直以来笑嘻嘻的金灵守护在此刻竟毫无先前那般散漫模样,只是摇了摇双马尾,示意她别去。
“主人需要安静。”她传音道。
“嗯。”
由于失去了部分记忆,炎夜并不能将以往花神祭的具体流程记住,只依稀记得主人在每次花神祭过后都会闭关几天,以此来平复、缓解内心中的某道可以称之为“伤痕”的苦痛。
数息后。
陆灵秋向前迈了一步。
他伸出左手,
用拇指指甲轻轻将食指指尖划破——
“嘶——”
在灵使们无比担心的目光当中,他的精血,一滴又一滴地落入香鼎。
这是“花神祭”的第二步——祭礼。
不知沉默了多久。
夜色之下,陆灵秋低沉的喃喃声忽然响起:
“柚木,新的二十年过去了,你还好吗?”
……